陈姨娘还在大笑,整个人向后倒去。/x·1·9?9-t^x′t+.+c,o_m¨
她气若游丝,手想要抚上姜颂安泪痕交错的脸,用尽力气说道:“我真恨你父亲,他到死也不愿意放过我。”
话音未落,瞳孔骤然涣散,枯槁的手无力垂落,重重砸在姜颂安脚边。
姜颂安仿佛听不见周遭动静,只是机械地解下披风覆住尸体,为她保留最后的体面。
谢池梧看着满地狼藉,看着姜颂安瘫坐在血泊里的模样。
他大步上前,却在触及她染血的发间时,鬼使神差地放轻了动作。
“姜颂安!”他扳过她颤抖的肩膀,发现她双目空洞,泪水不断砸在血衣上,“看着我!”
“我没有家了……”姜颂安突然抓住他的衣襟,哭得几近窒息,“我母亲没了,是被父亲害死了……姜家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谢池梧喉结滚动,记忆里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将军,此刻却像惊惶无依的孤女。
他犹豫片刻,终于将人狠狠搂进怀里,任她的眼泪和血污蹭在衣袍上:“还有我。”
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2,y,u,e¨d\u..-c.o?m!”
风卷着血味掠过鼻尖,姜颂安死死攥着他腰间的匕首,在他怀里哭得浑身抽搐。
多天来她没有释放的情绪在这刻终于哭了出来,尽管是深海仇恨,可面对自己亲人还是多有不忍,她本性如此。
回到王府,她病了三天,没有起床,期间谢池梧来说,陛下没有追究这事,只让她禁足家中养病。
明日就是姜父斩首日子,她辗转反侧,摸着谢池梧送来的白衣。
“姑娘,裴府传来消息,”东篱推门而入,声音带着哭腔,“裴将军从昨日起就一病不起,高热不退,嘴里还念叨着姑娘的名字,裴家的人希望姑娘能去瞧瞧。”
姜颂安握着木梳的手猛地收紧。
镜中人眼下乌青浓重,发间银簪歪歪斜斜,这几日她也好像失了神。
她望着窗外高悬的冷月,喉间泛起苦涩:“回了吧。就说......就说我身子不适,不便探望。”
“可是将军他......”
姜颂安抓起披风裹住单薄身子,蜷缩在床榻角落,声音带着颤抖,“裴伯伯婶婶待我极好,不该被我拖累。若我此时前去,只怕陛下会疑心。”
她已经是靖王妃,陛下忌惮谢池梧,如果她和裴砚宁有牵扯,到时候裴家定要被疑心。^$看?+-书3君¤ $§^首-#$发×_!
门轴轻响,带着寒气的衣袍裹胁着茉莉香扑来。来人伸手探她冰凉的足尖,嗓音裹着沙哑:“在想什么?”
姜颂安往他怀里缩了缩,发顶蹭过他下颌的胡茬。
他身上还混着白日血腥气,却意外让她慌乱的心有了着落。
“明日......”她声音发颤,“是爹爹问斩的日子,我想去送他一程。”
谢池梧的手骤然收紧,指腹抚过她后颈细绒,在她耳后落下个轻如羽毛的吻:“别去。”
他的唇移到她眼角,尝到咸涩的泪痕,“我怕你......触景生情。”
“是我亲手写的状纸。”姜颂安突然转身,她踮起脚,主动吻上他冰凉的唇,带着决绝的颤抖,“我要亲眼看着他行刑才安心,再说,为她送孝,也算是报答这么多年他对我的养育之恩。”
谢池梧喉间将她狠狠揉进怀里,这个吻不再温柔,带着近乎掠夺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所有不安都碾碎在齿间。
姜颂安抓着他衣襟,感受着他掌心透过中衣传来的滚烫温度,直到呼吸都变得灼热。
“好。”他抵着她额头,鼻尖相触,“我陪你。”
指腹擦去她唇畔的水光,又轻轻吻上她泛红的眼睑,“但若是觉得难受,你要和我说。”
“我不怕。”姜颂安将脸埋进他颈窝,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第二日,他们早早出发到了刑场。
姜颂安混在人群中,一身白衣格外惹眼,谢池梧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衣料烙在她后心。
“时辰到!”监斩官的令旗挥落,姜颂安将目光移向父亲。
父亲白发凌乱地垂在刑台上,脖颈扬起的,头刀破空,她下意识闭上眼,努力控制自己,眼泪却还是顺着脸颊滚。
泪坠在衣摆,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