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我很害怕,或者是羞耻,作为一个父亲,法律的维护者,城市的管理者,面对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自己唯一能做的居然是将他投进监狱接受审判……但是我们真的能审判他吗。”
白海低吟了一阵:“如果讨论法律法规和犯罪心理学,我可以和你聊一个晚上,但我想你应该不是找我说这个的。”
“放轻松,喝杯水,慢慢来。”
林大为看着白海,就像看着救命稻草,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不到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给他带来浓浓的安全感和信赖感,仿佛他才是年长的那位,自己只是一介少不经事的学徒。
听他的话,林大为脱下被雨淋湿的衣服,烧了一壶水,捧着杯子想了半天,才开口道:
“关于王老哥的事情基本上已经调查清楚了,今天下午我带领着刑警队亲自去于家村和附近几个村子调查,可以说我们都被吓坏了。”
“首先,这几个村子的人全死了,死亡时间大约在今天早上,也就是异常研讨会开展的时候,死因是心源性猝死,根据法医的检测是死于极端的恐惧和惊吓,没有幸存者,我们在于家村找到了名为于老四的男性尸体,他们一家同样全部死亡,包括他刚刚三岁的孙子,一样死于心源性猝死。”
白海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在知道仙娘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他就清楚于家村,包括于家村在内的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虽然起了大火,但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很快就被浇灭了,我们在于震的家中搜到了许多证据,比如村子的族谱,上面有王梅梅的名字,被圈了起来,我们分析这是代表着外来人口留在村子的意思,而这样的名字起码有几十个。”
“我们不知道这些名字有几个是真正自愿留下,也许全部都是被拐卖人员,短短二十年内就有几十个被拐卖的妇女儿童……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理由——产业化。”
“根据现有的证据,我们可以推断出附近的几个村子早就沦为了人口贩卖团伙的窝点,有组织,有预谋,有产业链,甚至不少人靠这个赚了不小的笔钱,比如于震,他们甚至连自己村子里的人也往外卖!”
“而其它村子也是一样,在类似族谱家谱这类私用人口登记册上都有着大量的外来人名,此外还有类似人口贩卖的账本,记录和名册,我们已经安排同事去排查这些年的被拐卖人口的记录来进行比对,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我估计结果应该就是我们想的那样。”林大为死死捏着杯子,似乎在掐着某人的脖颈:“因为这些村子但凡住得起砖房瓦房的,家家户户都有一口地窖,地窖内大多都有人员殴打,囚禁,挣扎的痕迹。”
“我不敢细想,不敢相信究竟有多少无辜的女孩子,她们可能有的和王梅梅一样是优秀的毕业生,也可能是精神失常的残疾人员,更可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般人,她们被一视同仁的关进地窖,被折磨,被强迫,目的只有一个……只有一个……”
“生儿子,是吧。”白海替林大为说出他难以启齿的答案。
“没错。”林大为重重叹口气,泪水从眼角渗出:“生儿子,该死的生儿子,我们在村子的废井以及池塘底下发现了许多婴儿的尸骨,简单尸检后发现全都是女婴,这还没完,下雨后周围的几座山坡被冲垮,泥石流淌下来,露出了更多更多的尸骨,除了个别先天残疾的男婴外,基本上都是女婴。”
“反正女人可以买,生女儿只会赔钱。”林大为用力之下,终于将陶瓷杯给捏碎了:“我他妈用屁股想也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操!去你妈的!妈的!妈的!”
林大为突然发怒的将手中的陶瓷碎片狠狠摔在地上,根本不顾被割伤的手指,鲜血流淌之下,他连擦拭都不愿意。
“作为一个公职人员,我感到羞耻,不,不是羞耻,而是耻辱!那么多受苦的人,一个都没有发现,我有什么面目以现在的身份自居……有什么面目……”
白海叹口气,慢慢等他冷静下来,才开口道:“这并非是一个两个英明神武的好警察,好领导可以解决的问题,而是源自人类内心深处的原罪,林叔,你作为法律的执行者,所能掌控,审判的只有行为,却无法掌控思想。”
“这些村子都有着同样的特点,贫困,落后,受教育程度低,资源极度失衡,你只想着他们买卖人口是多么严重的犯罪,却想过为什么吗?”
“为什么?”林大为抬起头。
“是生存,落星山的村落和我们的现代城市完全可以当作两个完全不同的文明,当我们的孩子上学,上辅导班,上各种兴趣课程时,他们的孩子只能去捡牛粪,甚至能放的起牛的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