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钊不是很能明白顾熙琳的意思,可也不敢问她打算怎么“缓一缓”,只好含糊的应:“你说得对。”
顾熙琳倒是笑了:“知道你没明白。我就是现在不想什么都忍着了,也不想玩命对你好了。”
“行啊。”宋钊绷住的那根弦都松下来,“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还允许我对你好就行了。”
“当然,要回本啊。”顾熙琳倒了墨汁出来,闻着淡淡的墨香气,“现在也真是有好处,瞧这,不比咱们那时候磨墨方便多了。”
“只是没你从前用得好。”宋钊就站在顾熙琳侧后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就是心里有再多想说的想问的,这一会儿也都不想提了——太破坏气氛。
顾熙琳提笔,最先写的两个字是宋钊的名字。“宋”字写得不大好看,终究太久没写了,一拿起笔来,有明显的生疏。写完了,自己看着就不满意,于是她又来一遍,似乎有些进步,便慢慢的、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写。
一整张纸都写满了宋钊的名字,各种字体的。
在这期间,宋钊就一直站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看着,等到一张纸填满,他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顾熙琳要去沾墨的笔,眼睛对上顾熙琳无意识嘟起的嘴、皱起的眉,他的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变成:“看着你写,我也觉得想动动笔了,你让给我吧。”
顾熙琳这才高兴起来。
她是真的不想看见宋钊对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既不能毫无芥蒂,又心疼他的不易,这样矛盾的心情让她偶尔觉得烦躁,既不喜欢看到这个拖泥带水、磨磨唧唧的矫情的自己,又给不出干脆利落的态度,对他也一样,既有怨气出不来,又心疼着他,舍不得看他煎熬。反正如果他这回说的是“你不能累着,该休息了”之类的话,她一定会好心情瞬间消失。
幸好他关键时刻总算脑子灵光了一次。
“不过你可不能食言,得在旁边教我。”宋钊小心的打量她的神色,知道他这次是做对了,便拉了另外一把椅子过来,放了抱枕,才回床上扯下了顾熙琳平常搭在床脚的小毯子,把她包起来放到椅子上。
这个期间顾熙琳并不说话,而且非常配合,显而易见的神情轻松。
所以之前章小英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顾熙琳的心情,不是她刻意装轻松,而是真的没有在意。
宋钊心中有些无奈,知道他的妻子对他的母亲可能以后一辈子都会有心结了,然而同时又松了口气,至少这样一来,顾熙琳再也不会因为章小英的不懂事而伤心愤怒了。
人跟人如果没有缘分,或者说对于一些性格上有明显缺陷的人,保持距离未必是坏事。
宋钊收摄心神,拿起笔,舔了墨,却有些迟疑。
顾熙琳就笑起来:“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字不好看,快开始吧。”
他看着手边那张写满自己名字的纸,下笔,第一个出现在纸上的却是一个“琳”字。
顾熙琳在他写下第一个笔画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她的手摩挲着小毯子,调侃他:“跟我学啊,真没新意。”
“是要跟你学字。”宋钊不抬头,认真的一笔一划的把她的名字写完,才接着说话,“并不是学你的这份心意。”
“写写字而已,哪有什么心意?”顾熙琳摇头。
宋钊也不辩驳,只是皱眉看着自己尚算工整却毫无美感可言的字,叹口气:“这是我从前的一个梦,只想有一天能光明正大的写出你的名字,写得漂漂亮亮的,放在自己案头,只可惜,终究只能做梦的时候想想。”
想想前尘旧事,苦涩的多。
“你现在也还是做梦呢,你这字,离漂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吧。”顾熙琳故意说。
“可不是正要你教我呢,”宋钊知道,她现在不大想碰触情感这样的话题,也不借机表白什么,“我五岁开蒙,八岁起就没人正经教我东西了,这字是会写,不能看,你可得好好教我,这都是你答应好的事儿。”
“嗯,那我就说了啊,首先你手上没力量,不是说你没劲儿,而是说运笔的时候不成,显然是没有好好练习,往后你要是有空就,”顾熙琳顿了顿,又摇头,“算了,你就自由发挥吧,你也不可能有空。”
“怎么不可能。”宋钊这才想起,很多事并没跟顾熙琳说,都没来得及,“我现在公司里捋顺了不少,以后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顾熙琳显然兴趣不大:“哦,好事啊。你的结构有问题,字写得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