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王国的中枢,宽大的王室行宫,一年四季,人流络绎不绝。
前来叙职的代官,往来觐见的贵族与使节,递送报告文书的官僚,请求指示的军官武将,宫廷内侍、王室成员,以及请愿的代表们。各种各样的人,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目的,踏入王室行宫。但,绝大部分人只能在行宫外的独立建筑,又或是前门的花园中活动。行宫深处,独属于国王的区域,静悄悄的。这里常年寂静无声。作为身先士卒的英雄王,菲力过去一向享有盛誉。人们普遍认为,他会是百年未见的贤君,甚至千年王国里绝无仅有的,让王国再次伟大的君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国王的行事愈发乖张,性格愈发孤僻。曾经英勇果敢的英雄王子,那个所有内侍都渴求去侍奉的少年国王,已然不在。内侍们大气都不敢出,踮着脚在宫廷中踱步。“呼啦”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名官僚抱着一摞文书,胆战心惊的看向屋内。这间不过小几十平的书房内,杂乱的文书稿件,到处都是。三侧直顶天花板的书架上,放着从案卷数据副本,到与各地贵族教士的往来书信,再到治国理论、宗教典籍等,各式各样的书目卷册。在文山之下,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疲惫的坐在宽大的木桌后。他妆容精致、衣着光鲜,每一缕发丝、每一根穗饰,都经过精心打理,一丝不苟。但,即便如此,仍旧掩盖不住他面色的疲惫。菲力已经四天没睡了。他看着手中的文书,目光中尽是哀愁。他提起笔,似是要作批示,但想了半天,又是从旁抽出一张草纸,写写画画,不断验算着什么。“陛下。”官僚轻声出言,提醒这位甚至没发现房门被打开了的君主。“嗯?哦。有什么事?”“回陛下。三份加急请示,亟待您的批示。”“念。”官僚将房门关上,轻声念完三份摘要。深宫内无比安静,尽管他的声音低的像是耳语,但在书房中,仍旧清晰可辨。那是有关于北地叛军的动向,关于城外安托万监狱发生骚动,以及城内长老会的最新宣讲内容。每一件,都是既紧急,又重要的大事。菲力默默听完,无奈的叹了口气,以手扶额。“文书有给宫相送去么?”“回陛下,抄录副本同步送往相府了。”“行。文书放你左手边,退下吧。”菲力疲惫的说着,同时在手中的文书上迅速批画了几笔,而后放在另一侧“已批示”的红盒子内。只看菲力的个人言行,他不但不沉迷酒色舞会,反而兢兢业业。不说事必躬亲,至少也是逐一复核,勤勉行政。而且,在大多数日常事务和外交关系上,他的处理都相当稳重娴熟,确实打造了一个富强,且国际环境极为优良的王国。从几乎所有角度看,他都说不上是昏君,甚至算得上是贤君。如果他不搞高压统治,不把税收到三十年后,不以暴力清除反对派的话。对内行事的狠辣手段,尤其是对身边的宫廷成员,以及底层百姓的严苛与盘剥,让他从人人爱戴的英雄王,变成了暴虐的君王。“哦,你出门时,把内侍叫过来。”“遵旨。”官僚谨小慎微的回应着,无声地退出房间。官僚刚一出门,没几秒,内侍便敲门入内。“陛下。”“去,宣德戈特主教入宫。还有,”菲力话说一半,想了想,而后道:“再叫两个书记官来,一个宫廷文书,一个内廷文书。”“遵旨。”随着内侍的离去,房屋内再一次恢复了原本的静谧。菲力长叹一声,仰躺在椅子上。 他实在太累了,不得不抓紧片刻时间休息。自从十年前,他决意与奥托一同踏上“建立圣主之国”的荆棘之路后,再未有一夕安寝。几分钟后,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菲力睁开眼,看向门扉。“嘭嘭”“请进。”木门打开,一名身穿华服的俊朗男子走入。男人看起来四十后半,栗色的卷发披肩,八字胡与下颚上那一撮小胡子,组合成了个“个”字。“奥托先生。”菲力点头,以作敬礼。对此,奥托右手覆于左胸,回以一个标准的躬身礼。“陛下。”这是二人自大战时初次相见起,至今近二十年的惯例开场。“先生,三件请示应该已经送达,您怎么看?”奥托起身,目光清幽。“回陛下。三件事各有各的繁琐,全都打在了当下的痛点:王都内可应急调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