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中,没有风,没有光,只有支离破碎的碎片在黑暗中漂浮。¨b/x/k\a~n.s`h*u_.¨c.o\m.
盛晚樱悬浮在虚空里,星河在她面前流淌,眼前闪过一幕幕画面。
陈祈安站在城墙之上,长剑染血,身后是仓皇逃窜的百姓。
他回头望了一眼,眼神坚定,仿佛在无声地说:“走!”
何云秋和何明夏被父母紧紧护在怀中,一家人在崩塌的山道间奔逃。
与盛夫人模样相同的妇人,抱着一个眉眼温婉的少女,轻轻抚摸着她的发。
那少女依偎在她怀里,笑容恬静,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可远处却是熔浆翻滚。
盛晚樱的喉咙发紧,眼眶干涩得发疼。
明明……大家都好不容易……有了个好结局。
可下一秒,所有的画面如琉璃般碎裂,化作齑粉消散在虚无里。
“为什么遭殃的总是我们凡人?!”
一道愤怒的嘶吼在虚空中炸开,像是压抑了千万年的怨气终于爆发。
紧接着,无数声音如潮水般涌来,层层叠叠,震得她耳膜生疼。
“人皇争地盘要我们死,天冥打架要我们亡,我们这些普通的生命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你们的恩怨凭什么要我们陪葬啊?!”抱着婴儿的妇人跪在废墟上哭喊,“我只要我的孩子能平安长大啊......”
“站其位,不司其职!我们不需要这样的仙人!”
“口口声声说为了苍生,可实际上一点私人恩怨,爱恨情仇,便要我们三界苍生去死,三界又不欠你们!凭什么要我们承受这些?!”
“如果世界没有苦难,你们是不是就开始制造苦难,然后再从天而降当救世主?真是,恶心透了!!”
“这些伪善之辈,凭什么觉得把我们弄死了又复活,就该对你们感恩戴德!!实际上没有你们,我们甚至都不用经历这遭!!”
“只要天地秩序还在,就算没有灵力法力,我们也能靠自己活下去!我们不需要你们这些伪善的高位者!!”
……
每一句话都像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脏。*¢第÷{一%1?看?书<×网}? ?~已¨¢发>布?最e@新?章×节:她想要反驳,想要辩解,可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盛晚樱蜷缩在虚空中,这些积压了千万年的愤怒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看见无数凡人临死前的面孔——被烈焰焚烧的孩童,冻死在雪地的老人,在敌阵中挣扎的妇人……
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高位者的一念之差,就要让无数无辜之人陪葬?
凭什么他们的贪欲、仇恨、执念,要由凡人用血肉去填平?
凭什么他们袖手一挥,将人弄死了之后,施舍一般的将其复活,就觉得凡人该对他们感恩跪首……
她缓缓抬起头,虚无之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愤怒的、绝望的、憎恨的、哀求的……
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轻易地就能毁掉千万人的一生。^0+0/小?说!网_ ¢已~发·布.最\新+章*节.
没有力量,就算人性依然有贪婪,有罪恶。
但至少。
没有种族之间的力量差距,那些肮脏的欲望,都被限制在血肉之躯能及的范围内,再也不能为所欲为。
虚无中忽有流光破空而来。
盛晚樱抬起手,流光消散,一支笔便稳稳落在她掌心。
她抹去脸颊的泪,轻笑一声,笑声在破碎的虚空里荡出细碎回音,惊起几缕游荡的星火。
“种族力量的不平衡......”指尖摩挲过笔身上暗刻的混沌纹路,“从最开始就是不公的源头。”
笔尖悬于虚空,墨色自锋毫渗出,竟比夜色更浓三分。
她手腕轻转,第一笔落下时带起猎猎风声,撰写新的秩序。
“我这人,生来自私,从不伟岸。”
墨迹所过之处,万灵哀嚎如潮水退去。
第二笔勾出凌厉的弧度,九重天外的星河开始倒流。
“人族蜉蝣朝生暮死,可哪一族像我们,野火烧不尽,逢春,春又生?”
“没有通天的法力,在现代也造出了能抗衡天威的武器,然而高位者却从不擅自使用,只是放在那里,用来维护国与国之间的平衡。”
笔锋突然一顿,墨滴悬在虚空凝成血珠。
破碎的天幕在她笔下重组,新生的规则如蛛网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