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宋家内宅。
一个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宋玉泽与宋氏一胖一瘦,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吴术?你们是说一个丘八把你们欺负成这样?”
宋氏泪眼欲滴。
呜呜道:“还有那个叫周勇的,你看他把我的脸揍得都肿了。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宋二爷端起茶杯正要喝水。
闻言骂了一句:“肿?你那是肥!”
“是是是,俺这是肥。可那周勇打人可是不假。二爷,俺爹死的早,俺这个妹子就靠您做主了呀!”
宋二爷也不说话,他喝了口茶,对宋玉泽说道。
“你怎么也成这样了?看个铺子还能看出来问题,被一个丘八拿住,还差点死了。”
“爷,是那个丘八趁我不备。”
“不备?”宋二爷把茶杯放下,缓缓说道:“瞧瞧你养的东西,五六个人还按不住一个拿着刀把子的丘八。主子有了危险没一个上去的。小宋啊,二房当中可数你最小,你二爷我平日里最是疼你,却没成想反倒把你疼废了。我看你还是少花点心思在女人身上,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管好自己手下吧。”
宋二爷站了起来,看向趴着的两个人。
“别跪着了,哪有婶子和侄子一起跪着的道理。”
宋玉泽和宋氏没一个起来的。
“请二爷做主!”
“做主做主?”宋二爷冷笑一声“平日里仗势欺人的时候,可没想到我这个二爷。这次倒好,遇到个硬茬子,不买你们名头的帐,受了委屈。才想起我来,说实在的,你们若不是姓宋,是宋家的人,我还真不想管这事儿。”
宋玉泽,宋氏面上一喜。
“先别乐,你们大爷不同意这事照样白扯。”
“等着吧。”
宋二爷撂下一句,去了后院。
堂堂家主,自然不会为这么见小事出面。
二爷来到书房,见到宋明正捧着一卷书看的正迷。
宋二爷进去,也不说宋氏二人的事,乖乖的站在一旁。
好一会儿,宋明淡淡道:“敲打过了?”
宋二爷恭敬站好:“回大哥的话,骂了几句。”
宋明也不说好也不说坏,拿起一支金签子挑了挑烛火,继续看他的书。
宋二爷知道,这是不满意他做的事。
宋明拿起白玉茶杯,想要喝茶,却发现茶杯早干了。
宋二爷眼疾手快地替其斟满茶杯。
宋明终于开口:“我知道你疼爱三妹,对他的孩子更是视如己出,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那宋氏蠢猪一般,宋玉泽也好不到哪去。如此之人,留有何用!”
宋二爷珊珊道:“玉泽只是年少贪玩。”
宋明放下茶杯,欲要开骂,却不知为何闭口。
最后冷哼一声:“宋雨泽年幼,你总算不年幼了吧。我问你那周勇为何要帮一个丘八。”
“因为那叫吴术的丘八被他家操守大人欢喜。”
“那操守又为何欢喜他。”
“因为—因为那吴术杀了三个鞑子?”
“糊涂,三个落单的鞑子又有什么。那操守杀良冒功还算少?不过才三个,又有何用?换钱不成?”
“那总不能是那姓钱的男男之好吧。我听说那个叫吴术的瘦瘦弱弱,也许就被姓钱的看上了”
男男之好?!宋明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他举起茶杯,想要直接砸向宋晨。然而想到他那白玉茶杯,乃是他好不容易寻摸到的前朝物事儿。
放下茶杯,一脚蹬在宋晨身上,宋晨连躲也不敢,傻傻站着。
哼!也亏你是读书之人,这种猎奇之事倒是懂得颇多。
宋晨抬起头。
“还敢抬头?当我夸你呢?!”
宋晨赶紧重新低下头。
“前些日子,宁远城破,鞑子屠城三日,扬长而去。这件事你可知道。”
宋晨点了点头。
宋明心中怒气稍平,他这个弟弟总算还知道点人事儿。
“你又可知那城中知州自尽殉节,大小官员无一幸免。”
宋晨又点点头。
宋明站起来,走到宋晨面前说到:“往日与鞑子作战,虽说胜少败多,好在死的都是平头百姓。如今堂堂路城被破,一应官员皆死,朝廷那些大官,死些平头百姓最多上书几句,念叨念叨军备糜烂,鞑子猖獗。可宋晨啊,民死可以,兵死可惜,官死要命啊。宣府镇离那京畿之地又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