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黑暗的眼睛得以描摹出覃栎的一点轮廓,“覃栎,我觉得……”
“你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吗?”
覃栎语气一下上扬,快速打断覃禧。
覃禧再次沉默下来。
冰冷的空气纠结在他与覃栎之间,黑暗下的家同自欺欺人的牢笼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现在,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工作,都是……给的。”覃栎的声音又低又哑,撕扯着干涸的喉咙,“如果……如果这一切将要消失,你有想过我们该怎么办吗?”
覃禧抬手挡住双眼,他答不出来。
他与覃栎一直都是黑户,少年时期为了生存,仇家一大把,即便现在那些仇家恐怕也都不年轻了。
当时,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他与覃栎只要能顺利通过考核,就可以成为总部的囚室之一,与所有人一样正常领工资,好好地生活。
即便那时的他们,已经完全不能算作是真正的人类。
但覃禧同样也打听过,想要不做囚室,回归正常的生活,也很简单,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前提是,那场考核没有出问题。
覃禧一直以为那段记忆,自己已经忘了。但直到覃栎暴走时他做的那个梦,无情地唤醒了一切,也让怀疑的种子生根。
那场考核中,那片血泊,那些倒下的生死不明的人,都是真实的。
总部在后来给他看过监控,他亲眼见证了因为自己的濒死,覃栎暴走大开杀戒的模样。
好在那个时候总部没有计较,只说,覃栎的作为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损失,作为赔偿,之后覃禧覃栎将不会得到任何资金支持。
但同时,为了保证他们的生存,总部承诺给他们提供住处与吃食。
在最初的时候,覃禧几乎是不敢相信的。
因为总部的承诺,并没有设置上限,不论覃禧覃栎提出什么想吃的东西,想布置的家具,都可以得到满足。
因此,那时覃禧只以为,总部很好心,为了不让他们太过愧疚,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现在想来,也太过天真了。
明明从小到大被骗过无数次,陷入危机中无数次,却总是学不会真正的警惕。
所有东西都需要过总部负责人的手,当覃禧发觉,他与覃栎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时候,已经晚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过多在意。
如果能这样一直活下去,那么也没什么关系。
覃栎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但在医院里,他空缺的那一段记忆,覃栎原因不明的失控,以及后来发生在潜君之与祝昇身上的种种,都令他再也压制不住多日的担忧。
他们与潜君之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也只堪堪一年,但也足够让他们发觉潜君之的本性。
这样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如此针对总部的。
而如今,何所思与齐四闲轮番表现出不对劲。有一次他路过何所思的工位,无意中瞥见何所思看着自己的屏保发呆——那是何所思弟弟的照片。
何所思似乎突然变得很焦虑,在那之后,覃禧无数次看到何所思魂不守舍,而齐四闲又一天到晚请假。
有什么正在暗处发生,但他与覃栎都被默契地排除在外。
他们的情况,对行动组的几个人来说,都算不上什么秘密。
也许只有刚进来不久的齐四闲不知道而已。
有什么事情,有什么危机,是不能告诉他们的呢?
覃禧想不出来——除了与总部有关之外。
大概是看覃禧沉默太久,覃栎又凑近了一点,那个熟悉的温度又回来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做下决定……”
她很犹豫,但还是艰难地往后说:“我也不会有意见的。大概。”
“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反正以前也不是没过过烂日子。”
她小声补充。
覃禧的嘴角小小地上扬了一下,又很快放下来,“我只是想起,最初我们考核的时候。”
“我在想,如果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是棋子了呢……”
覃栎静了一会儿,尾音有些发抖:“可是,那一次我的失控,确实是因为……”
覃禧摇摇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吗?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看我们那一批人考核的,总部来的研究员里,有一个人,和后来接触潜局和祝昇的,长得一模一样。”
“他一直在围绕我们——我是指,潜局还有祁禾市总局——行动。”
“这会是巧合吗?”
——
潜君之悄声下床,即便他其实没有这样小心翼翼的必要——祝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