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敌,却没能护你到老。本文搜:零点看书 0diankanshu.com 免费阅读”
竹林里的风越吹越大,吹得他衣袍不断鼓荡,他又单薄又脆弱,像是白纸糊成的,又像是聚成一团的轻烟。
她目不转睛,一瞬不瞬,生怕一眨眼他就不见了:“对不起,我也有不好,我一直只当你是陛下,从没将你当成……”声音带了哽咽。
对面的人笑了,自嘲、萧索、落寞:“阿英,这辈子我从未后悔娶你,可惜你心里没有我,我却舍不得放手。难为你陪我演这么久恩爱戏码——”
月亮也暗了下去,竹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覆在眼上的淡淡体温消失了,她心尖一揪、针扎似的疼起来。
潇潇风声里,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在慢慢消散。
“能不能也对我笑一笑?就像那年除夕夜,你在红梅树下对着他那样……”
她仓惶四顾,嚎啕大哭:“你回来,我不怪你了,我们好好把话说开……求你回来,不要死——”
守在侧间的春羽听到,昏睡中的舜英突然哭叫起来,忙带着几名宫婢进来,掌灯查看。
舜英仍昏迷不醒,睫羽颤抖不休,口里喃喃喊着“回来”,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融进软枕。
守在床尾的小宫女忽然捂住嘴,眼神惊恐地看向床上。被褥已被鲜血濡湿大片,血迹边缘还在不断扩张。
掀开被子,殷红的血绵绵不绝从她裙底流出。
景和宫前殿灯火通明,冯姮端坐主位,一身暗沉素服,看着跪在堂下的元晞。
“卫尉寺和羽林卫已控制整个昇阳,承陵也已入宫,宗庙传承刻不容缓,既有圣旨、何不直接继位?”
元晞沉声坚持道:“先王遗言,必须将承陵记在褚太后名下。”
冯姮叹息:“那就再等等吧,也不知阿英何时醒来。”
111.血债血偿
秋风怒号,黄沙漫天。
苻沣轻叱一声,跃下马背,回身走了几步,亲自拉开马车帘子,恭声道:“公主,龙骨关到了。”
车内,元晴、苻萱都以生麻束起头发,绾成丧髻,丧服由最的粗麻衣制成,断处外露不封边。是为国丧、斩衰。
苻萱看了看父亲的着装,哭笑不得。
月白色通裁交领直掇,外罩霜色比甲,一丝不苟地束着银白螭纹冠,插白玉发簪。全身上下无任何纹饰和色彩。乍一看,还以为他也在服齐衰。
她回灵昌住了几个月,也瞧出些端倪。
每每元晴入宫之前,苻沣在梳妆时总要多磨蹭近三刻,极尽素净而精雅,不像一国之君、倒像个翩翩文士。
元晴一心只照拂她们同母的姊妹三人,苻沣又极擅克制,就如此相安无事过了五年多。
九月初三,苻沣破天荒地邀请元晴在宫里小住几天,元晴也未推拒。
那个下午,长秋宫庭中,元晴坐在石桌前,铺陈一张雪白的玉版宣,正举着鼠须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对苻菁和苻蓁耐心地讲解二十八宿。
氛围既古怪又融洽。
苻萱不时找元晴闲聊,发现她虽对苻洵以及荣国忌惮,却对苻沣不吝溢美之词,甚至高过大部分世人。
“苻洵穷兵黩武,自他掌权,军费开支较前朝翻了三番”,元晴眼里尽是赞许,“若非你父王不计得失荣辱、竭力料理民生,整个荣国怕是早已芜草丛生、十室九空。”
那一瞬,苻萱脑中突然冒出个念头,若她出身低些,不是凰羽寺少祭司就好了。
元晴在王宫仅住了六天。
九月初十的清晨,苻沣刚走出长秋宫寝殿,宫人便来通报,元晴公主已在前殿等候多时。
她是来辞行的,苻沣送她出门时,发现她早已备好快马、收拾好行装,只等一辞行便马不停蹄地出发。
苻沣不愿打探她的私事,却不放心她就这样匆匆离去,当即称要北上巡军、传令罢朝数日。又命内侍牵来马厩中最快的几匹马,带上苻萱和几名亲卫追随而去。
一行人除了必要的饮食和睡眠,其余时间快马加鞭、片刻不歇一路北上。
九月十六,一行人抵达镇安,当夜下榻英平郡公府。故地重游,感慨万千,元晴忽然想在园子里逛逛,看看元旻曾住过的客房。
苻沣欣然带她过去,只见阶柳庭花、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空在那儿。
“自小王即位,便令人封了这院子,修剪花木、除秽洒扫从未间断,一直维持着原样。”
“这世间的缘分实在玄妙,从未想过,十年前白水之畔、信手搭救,改变了两国命运…”
突然止住了话语,因为他看见,素来笑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