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搬到老宅的第一天就做了怪梦。本文搜：肯阅读 kenyuedu.com 免费阅读

半夜三点十七分，他突然惊醒，发现全身像被浇了水泥般动弹不得。月光透过老式窗帘的缝隙，在斑驳的墙纸上切割出一道惨白的光痕。最可怕的是，他清晰感觉到有双冰凉的手正慢慢掐住他的脖子。

"嗬......嗬......"他拼命想喊，喉咙却只挤出气音。在眼球勉强转动的余光里，一个模糊的男人轮廓正跨坐在他腰间。那人穿着看不清颜色的旧式棉袄，两只青白的手腕从过长的袖管里伸出来，指甲缝里沾着暗红色的泥垢。

"第...七...个..."沙哑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带着腐坏的苞米茬子味儿。李大山突然能动了，他猛地弹起来开灯，冷汗把背心浸得透湿。床头闹钟显示3:21，从惊醒到结束正好西分钟。

第二天，李大山特意去找村支书打听。老支书蹲在村委会门口卷旱烟，听到"西屋炕上闹动静"时，卷烟叶的手指顿了顿。

"你爷没跟你说？那屋死过知青。"烟卷在皱巴巴的嘴唇间颤动，"76年冬天，有个姓周的知青在炕上吃了老鼠药，发现时人都硬了，指甲全抠翻了——据说是不堪批斗。"

老支书突然压低声音："但老辈人都知道，当年批斗他的红卫兵，后来正好死了七个。都是半夜喘不上气，活活憋死的。"烟头在暮色中明灭，"死状跟那知青一模一样。"

第七天夜里，李大山再次被压床时，发现枕边多了本发黄的日记。纸页间夹着张黑白照片：七个戴红袖标的年轻人站在批斗台上，中间跪着个眼镜碎裂的男人。照片背面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1976.11.3"。

这次他能说话了："周...同志？"身上的重量突然减轻。借着月光，他看见一个穿藏蓝中山装的男人蹲在衣柜阴影里，镜片后的眼睛是两个血窟窿。

"他们...让我吃...炕灰..."鬼魂的嘴巴像脱臼般大张，黑红的秽物从喉咙深处涌出，"现在...轮到...他们的...儿子..."

第二天一早，李大山就冲进村里萨满家。白发苍苍的萨满奶奶听完，从神龛取下个油纸包："这是当年那知青的死亡鉴定书，他胃里全是香灰。"

她点燃三炷黄香插在米碗里："那七个红卫兵喂他吃香灰，他就让他们的后代吃炕灰。冤魂要凑足七条命才能超生。"香突然齐齐折断，奶奶脸色骤变："你是最后一个。"

当夜子时，李大山按萨满嘱咐，在炕席下铺了层糯米。鬼压床如约而至时，他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在准备好的黄符上。

"看清楚了！"他奋力将符纸拍向虚空，"当年害你的人早就死了！"屋梁上突然传来凄厉的嚎叫，那个眼镜鬼魂倒吊着现出原形，七根生锈的缝衣针从它眼皮、嘴角穿出，随着挣扎甩出黑血。

"他们...的孽..."鬼魂每说一个字，嘴里就掉出焦黑的香灰块，"要子孙...还..."

黎明鸡叫时，李大山拖着被冷汗浸透的身体爬下炕。炕沿上整整齐齐摆着七根缝衣针，每根针眼里都穿着截发黑的指骨。萨满说这是怨气化形，要他立即送去村口烧掉。

但在火光腾起的瞬间，他分明看见七个模糊的人影在火焰中跪成一排，而那个戴眼镜的轮廓终于摘下破碎的眼镜，转身消失在晨雾里。

三个月后，李大山收拾老宅时，在西屋炕洞里挖出个铁皮盒子。里面是本残缺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他们逼我承认通敌，今天喂我吃了香灰拌的窝头。我知道活不成了，但我要记住这七张脸——父债子偿，天公地道。"

纸页的右下角，印着个模糊的血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