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听秦晚烟这么一吹捧,面上的愤恨之色被得意所掩盖。
“祖母,我要出门。再晚就来不及了!”崔长安约了人去醉春楼喝酒,只想早点出门,管他谁出面都行。
“好好好,乖孙,祖母这就出马带你出门!”何氏拉起崔长安就往府门走。
“母亲。”崔思敬喊了声,何氏回过头来,崔思敬皱着眉又没说下文,只朝何氏点点头:
“辛苦母亲了。”
本来想拦住何氏,他怎么不知自己亲娘除了撒泼耍横就没其它招式。
喊出口又觉得万一,万一外面的人见老人家出面不忍过分斥责,就放过崔家了呢?
又或许,或许,老娘岁数上去了,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没人再好意思为难崔家了吧?
不然,他崔思敬总不能一辈子在府内做个缩头乌龟,年节上,正是出门活动的时机,只要有办法周旋过去,秦玉川伏法后,时间一久,谁还记得崔家的事?
大年里不去送礼走动,难不成还要在营缮司主事的位置上坐一辈子不成?
崔府要走得远,总得府里人人都出力不是?
崔思敬只拉住崔长安:“长安,等你祖母去处理,你这几日都不要出门。”
崔长安脸一垮:“父亲,我已......”
秦晚烟连忙劝道:“长安,听你父亲的,况且你今日出门怕也听不见什么好话,凭白找气受,外面都快将你玉川表哥骂死了。”
知道母亲说的事事实,崔长安赌气地甩开崔思敬的手,坐回椅子上,翘着脚抱怨:
“我说秦玉川也真是无用,早把崔轻寒办了哪来这么多事?”
崔思敬和秦晚烟同时叹了口气,早知有后来这么多祸端,当年就应该送崔轻寒和她娘一起走。
何氏推开崔府大门,一把烂菜叶就扔了过来,挂在她头上。
外面的人显然没料到出来的竟然是崔府的老夫人,心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再怎么闹也不好对着老人出手。
何氏一把将菜叶薅下,扔在地上,浑浊的眼神朝围观的人看了看,扬起满是赘肉的下巴,傲慢地说:“我儿是朝廷六品官吏,你们怎敢如此不敬?”
能在通和街住的,哪家府上不是当官的?
崔思敬要不是钱够多,一个六品还轮不到他住到通和街来。
何氏这话难免有些瞧不起人,让人心头不舒服。
当下就有人嗤笑一声:“我家府上主子是二品,要我们怎么敬?难道崔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
何氏吃瘪,脸色一沉转换话题:
“秦玉川是我儿媳娘家人,你们有本事去琴川府找他家闹去,围在我们家外面算个什么事儿?”
“秦玉川打死了人,还不是你们崔老爷托关系平的事。”同是在朝为官,多多少少都知道些消息。
何氏听了这话不但不慌,面上反而露出得意之色:
“嘿嘿,能平事那是我儿的本事大。再说了,打死个女人家算什么大事,嫁进哪家就是哪家的人,是死是活又关旁人什么事?吃饱了没事干才替别人家的婆娘操心。”
就算围观的大多是各家府上的丫鬟仆妇小厮,但久在官家门第,这样恶毒且粗鄙的言辞还真没听到过。
“崔老夫人,娶进门的妻子也不能扔出一具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尸体出来吧?要都这样,谁家敢嫁女儿?”
崔老夫人冷哼一声:“有本事就别生女儿,生了女儿就得认命。”
“崔老夫人!”有个丫鬟实在听不下去,大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女儿家被打死,被折磨死都是活该,只因为她是女人?你自己没有女儿吗?你们家没有孙女吗?你自己不是女人吗?”
“真是太过分了!”
“有这样的老太君,怪不得崔家......”
众人议论纷纷,何氏老神在在:
“女儿?哈哈!”她大笑两声,得意地说:
“我崔家的女儿就都是为崔家的男人铺路的,我年轻时吃些苦算什么?我大女儿能换来我儿读书的银子,那是她的福气,你们看,我命好,我儿读书成才就该我享福。
照我看呀,那些死了女儿的只能怪自己没福气,命不好,怎么能怪到男人头上?”
何氏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看见四周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她认为自己成功极了,看,哑口无言了吧?死几个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秦玉川都要赔命了,死了的难道还觉得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