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片刻,他渐渐回了神。
到云崖山庄了。
这么一小段距离,倒是也做了个短短的,莫名的梦。
裴渊揉着额心:“来接人。”
外面流空应“是”,将车帘撩起。
裴渊不甚温柔地抓起谢清辞的领口一提,直接朝外一丢。
还好流空身手敏捷,一把稳稳接住,又在雷安的帮助下将小主子背了起来,快步往山庄内走。
雷安看着车内的裴渊:“主子醉了?”
“你看呢?”
裴渊淡淡说着,睇了他一眼,脚步稳健又利落地跨下马车。
雷安心道:看来没醉。
也是,自家这位爷素来是千杯不醉的主儿,今晚那点酒又怎会让他醉?
裴渊抬步进门。
雷安亦步亦趋跟上去。
现在已经子时二刻,时辰实在是太晚。
整个庄子里除去必要的廊道下亮着昏黄的灯笼,其余各处都黑沉沉一片,夜风吹来有些冷意。
裴渊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
却在经过清风亭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盯着那石桌看。
方才那个简短恍惚的梦里,她就在这里弹琴……
最近这半个多月,他早中晚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今天却是下午就出门,晚上在外面。
也不知他晚上没过去,她可适应?现在可睡了吗?
往日都要他伴着聊会儿天她才能好好睡……
“公子?”雷安也跟着停下步子,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石桌:“这石桌有什么问题吗?”
裴渊眼波一晃,转身,朝着暗香坊走。
他一向不是个爱纠结的人。
既想起了,那自是要去看一眼,也好瞧一瞧她的反应,看看……有没有露出什么可疑之处来。
这云崖山庄颇大,从清风亭那儿到暗香坊,竟也走了半刻钟有余。
到院外时,裴渊瞧里头黑沉一片,他脚步停了停,又往前走了两步。
院门竟开着一道缝隙,在一片暗沉之中,这样的缝隙,似乎透出几分莫名的危险和诡异来。
裴渊眸子微眯,负在身后的手给雷安打了个手势。
等雷安懂事地隐入夜色之中去后,裴渊手指点在那门板上,推的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裴渊跨步进到院中,衣袍随他的脚步轻摆。
他看似随意如往常一般,却实则捏住了手中折扇,凝聚心神,留意这院子中的一切,窥探着不寻常。
但——
没有。
没有半分不寻常!
院内一切如常的平静,正屋的窗也开着半扇,窗内有个人儿抱着双臂趴在桌上,正呆呆地盯着外头看。
猝不及防就撞入无声且缓缓走近的裴渊眼底。
灰沉的夜色里,她那披垂的长发黑亮,下巴搭在双臂之间。
今夜只有一弯上弦月,光华淡薄。
越发显得暗夜深沉,乌发如墨,也将她那张脸衬的更加莹白小巧。
她一直盯着院门位置,所以在裴渊出现的第一瞬看到了他,霎时间满面欢喜地站起身来。
她想喊他,又发不出声。
想和平时一样唇瓣开合无声说话,又想现在天色黑沉,他或许看不清楚呢?
实则她的身子比她的脑袋反应的要快——立即就站起身,朝外面跑去。
她脚踝处的扭伤如今还没完全好,走起来便是轻一脚重一脚的一瘸一拐,可那速度却是不慢。
裴渊只瞧她消失在窗内,又听“吱呀”一声开门,眨眼的功夫似的,她竟就出门冲到他面前来。
她跑的快,连脚下台阶都没注意到,一脚踩空跌过去。
守在廊下的孟春和仲夏刚跟裴渊行了礼,就看到这惊险一幕,连忙惊呼一声“小心”,也上前去扶。
裴渊却动作更快,双手一探握住她的双肩将人扶稳,又手往下滑,手臂捞上她腰间轻轻一带。
将人安顿在自己身前。
“毛毛躁躁的。”
裴渊轻柔低语,低头看着她:“这要是摔一跤可得破相,这么好看的脸蛋破了相多可惜呢?”
盈盈脸微红,又摇头。
“什么意思?”裴渊故作诧异:“你会觉得破了相不可惜?”
盈盈更飞快地摇头。
裴渊:“你是说你不会摔跤?盈盈姑娘,要不是我接着,你已经摔倒了呢!”
他说的不对。
盈盈摇了摇头,又感觉他理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