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明珠两斛、赤金百两、西域进贡的珍稀锦缎无数,更有象征吉瑞的紫玉如意一对,以示皇恩浩荡。
然而这浩荡皇恩之下弥漫的猜忌暗影,无人敢提。
宾客的流向,便是朝中风向最直白的显现。
四皇子辛夷子固重伤,被御医判定伤及根本,几无站立的可能,等同于退出了储位角逐。
各部官员以及勋贵世家,纷纷调头转向,迫不及待地朝着此刻军权在握的二皇子辛夷巍聚拢过来。
今日洗三宴,正是表忠心和攀关系的绝佳时机。
桑府的马车在拥挤中艰难地挪到侧门,桑夫人带着精心装扮过的庶女三小姐桑雯珠和四小姐桑雯华下了车。:2\3?83,看t?t书@?网?;` ?\首μo?发?:
两人裙衫鲜亮,钗环在日光下闪闪发光,一个娇艳如花,一个媚骨天成,引得不少同赴宴的年轻公子哥儿侧目。
桑夫人眼角含笑,带着得体的矜持,在众位夫人间穿梭应酬。
她此行目的明确:借着这京城顶级权贵圈层齐聚的盛宴,务必要为之前因桑雯茵“病故”而婚事受阻的两个庶女,重新觅得良缘。
几乎同时,另一辆饰有永定侯府徽记的朱轮华盖大车缓缓停稳。
丫鬟们敏捷地放下踏脚凳,打起车帘。
永定侯夫人许氏当先步下,她身着降赤色云锦对襟宫装,气度雍容沉静。
紧接着,她的亲生女儿嘉庆县主江颂宜被搀扶着下了车。
江颂宜只一袭湖水绿素绫衣裙,外罩月白薄纱比甲,发间一支简单的白玉簪,虽身份贵重,却于这满目浓妆艳服中显出几分刻意为之的低调。
另三位妙龄女子随后鱼贯下车,皆是姑奶奶江姝带在身边教养的三位表小姐:江卿禾、江卿墨、江卿芝。江老夫人染恙,江姝需侍疾在旁,故留于府中。
三位表小姐正值花样年华,今日赴这等贵胄宴集,自是各显风采。
江卿禾温婉,衣饰合度;江卿墨活泼,双眼灵动地四处打量,满是新奇;江卿芝则略显拘谨,亦步亦趋地跟着许氏。
“跟紧些,莫要随意走开。”许氏低声叮嘱几个姑娘,目光扫过前方那鼎沸的仪门,“今日不同以往。”
她言简意赅,但江颂宜从母亲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江颂宜微微颔首,踏入二皇子府刹那,她的呼吸下意识地一顿。
只见今日喜宴的中心,有一个由一整块温润青玉雕琢而成,内盛温水的硕大玉盆。
玉盆四周侍立着几位品阶极高的礼部女官和内廷嬷嬷,神情肃穆。
此刻,二皇子妃戚茉,正被两个心腹嬷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从垂着金丝帐幔的暖阁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身上是大红遍地金绣百子图的吉服,头戴赤金点翠嵌东珠凤冠,珠光宝气,贵气逼人。可即便如此浓重的盛装,也难以全然掩盖她面容上的憔悴。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裹在明黄龙凤呈祥襁褓中的小婴孩——今日洗三的主角,皇长孙辛夷澈。
就在戚茉抱着孩子向玉盆缓步走近的那一刻,江颂宜的瞳孔骤然缩紧。
一片常人无法窥见的暗红色气息,如同活物般翻腾着,沉沉地笼罩在戚茉和她怀中那小小的襁褓周围。
煞气!
尖锐的警兆瞬间刺穿了江颂宜的心。
前世那一幕人间惨剧,猛地在她眼前撕裂般地闪现——
也是这样一个洗三礼。
场面远不及今日宏大,戚茉穿着半旧宫装,脸上只有麻木和一种被逼入绝境的死寂。宾客寥寥无几,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就在那简陋的玉盆旁,众目睽睽之下,戚茉脸上的麻木骤然变成一种近乎疯狂的惨烈。
她毫无预兆地猛地扬起手臂,将怀中的亲生骨肉,像一个破败的玩偶般,狠狠地摔向冰冷的青砖地面。
“噗!”
襁褓滚落在她脚边,金红交错的绸缎散开,露出里面一团不再动弹的青紫色身体……
御座上的老皇帝惊怒攻心,当场昏厥。监国的辛夷子固以此为由,强诏辛夷巍回京,字字句句皆是冠冕堂皇的阳谋“皇嫂失德弑子,二哥身为外戚主帅,不该回京陈情,安抚朝野吗?”
辛夷巍最终也未归。传回的只有边境调兵的旗号。
戚茉被白绫赐死,随后便是席卷半个江山的滔天兵祸。
冰凉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窜头顶,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