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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秦知珩来的时候,他才知道,整整一天一夜,江云嵩不眠不休的一直在找他和齐覃,腰闪了下,手上也划了几道口子,在家养着。
江云嵩已经五十多岁了,半鬓白发,位置升上去又加上有旧伤,已经很久不往前线走了,多半负责幕后工作。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什么概念。
像是狂风骤雨中一棵早已挺拔的小白杨,突然被一棵能遮天蔽日的白杨树,稳稳的托住了。
他踏出楼梯,扯唇难以揣摩的笑了下,这老头,一把年纪还装英雄,受伤了都不说,然后掉了滴泪在地上。
楼下,纪眠之大病初愈,正是生龙活虎的时候,不停的问何明熙早恋的事,还插一两句嘴顺便问问舒窈最近有新情况吗,舒窈为了不引火上身,直截了当毫不犹豫的就把秦知聿卖了个彻底,通敌叛国的一把好手。
纪眠之自然是认识阮明嘉,也知道阮家有过这么档子事,听到的时候还挺惊讶,“连万年铁树都能开花,你和清允一点进展都没有,不应该呀。”
舒窈眼观鼻,鼻观心,从果篮里拿了个完完整整没开封的石榴塞到她怀里,满脸幽怨,嘴巴翘的特别高,“吃。”
一楼的小露台基本都是他们年纪相仿的,陈易东和何明轩好不容易偷个闲,拉着其他几个男生角落里组队打游戏,音量开的极大,输的极惨,连秦知珩路过一眼都觉得脏了眼。
江凛打游戏是出了名的厉害,他们说不动秦知珩就把主意打到断了胳膊的江凛身上,陈易东顶着一头显眼的蓝发半弓着腰往客厅猫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挺纳闷的来了句,“凛哥呢?怎么没人了?是不是上楼躲清闲了?”
“上楼瞧瞧?”他把秦知聿的帽子揪过来盖在自己头上,摩拳擦掌的准备浑水摸鱼趁人不备从客厅一闪而过迅速窜上二楼,要不然被他爹看见,又是一顿毒打。
剥石榴入神的纪眠之冷不丁听到陈易东的话,手下失了力,一块石榴皮连带着红彤彤的果实乱七八糟的往下落,她连抽张纸都顾不得,抱着石榴就往二楼走,抢先一步陈易东进了江凛卧室,反锁了门。
还是来迟了,她进来的时候,江凛正在翻桌上的抄经本。
“我...你...书,”一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她潜意识里觉得江凛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又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就抱着个石榴站在门口。
门外又急又吵的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当事人都充耳不闻。
江凛合上书,也不去开门,从她手里把被剥的挺丑的石榴接了过来,“给你剥?”
“不,不用。”她眼神一直瞥着桌上的书,还走了个神思索自己那天烧的迷迷糊糊有没有把那盒红绳收起来,哪里还顾得上吃石榴。
江凛看她一个劲的看那摞书,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你见慧空师傅了?”
纪眠之楞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慧空师傅是谁,然后点点头,“师傅和我说,这些都是你写的。”
“嗯。”江凛抽了几张卫生纸垂眸剥石榴,“有空就去写了。”
有空就去写,骗死人,这么多,军校放假时间还那么少,估计是把自己的放假时间全花上面了。
她说,“我还看到那盒同心结了。”
“阿珩有时候去,我也去。”
“师傅说你抄了好多年。”
“也没有很多年吧。”
“你打的同心结好丑。”
“现在还挺好看的。”江凛拽着卫生纸一角把剥好的石榴推给她,“要不然我给你打一下看看?”
纪眠之不吃,气鼓鼓的,看着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提了提音量,眉头越皱越深,“江凛!”
“嗯?”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棱角分明的侧脸被日光分隔开,半明半暗,映的五官更深邃,他笑的深,唇边有两道皱褶弯起。
“你太冷淡了。”她斥他。
“哪冷淡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跟你邀功?”江凛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撑着桌面,低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呼吸交缠清晰可闻,他收了笑,正神色,“是我自己要写的,没人逼我,我花那么多时间写这么些东西也不是让你知道后哭的稀里哗啦跟我说感动的不得了,更不是什么挟恩图报,犯不着你心软,我啊——”
他停顿了下,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她手心里,嘴角翘着,声音很淡却又清晰的不得了,“就是单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