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轻触君心兮,此谓流年
◎哪里都是你……哪里都没有你……◎
后来我所干的事情,自然是引得满城风雨。
通缉令几乎贴满了皇城。
随处可见都是自己的画像。
我本来也就没有半点要隐藏的意思,知道就知道呗,你能奈我何?
通缉就通缉呗,谁抓得到我?
我偏偏就是要让归海静穆知道,你干的事,我会跟你一样一样算的。
而这却只是一切噩梦的开始,彻底失控。
我亲手创造了一场噩梦,在梦魇之中徘徊,与世隔绝。
很快,陈氏,血氏,慕容氏,乐正氏,尔朱氏,何阳氏,太阳氏,七个朝中大臣极其全府,或是皇亲国戚,或是战功赫赫,管你是人是魔,是妖是鬼,哪怕你曾是纵马疆场的将军又能如何?
抵不过的本就是岁月蹉跎。
他们都一个一个的在我长剑的悲鸣下化为了乌有。
我本来就无心于江山权霸,更不愿手中沾满鲜血,只想着一生轻松快活,当个闲云野鹤一般的人。
奈何这肮脏的世俗,污秽的人心,突然而然地带走了那个人,同时也带走了我所贪恋的那丁点的心火热烈,浇熄了我的满腔热忱。
随之而来的却是多年的安逸底下隐藏着的兽性的覆苏。
多年的逍遥带不走俗世的烟尘,多年的荒废磨不灭一身的武艺,多年的随缘折不弯那铮铮铁骨。
果然,我终究是我。
那个一直在刀尖饮血的胤魁没有死。
只是被迫走进了一方小笼子。
他就如同野兽一般。
一直在等待着苏醒的那一天。
后来,他被放了出来。
可,他终究是野兽。
带来的也只能是杀戮。
空气中的鲜血如烈酒一般浓厚,我看着那沾满鲜血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掌各处磨出的陈年老茧,仿佛在时刻提醒着自己,这双手该干什么。
手上的鲜血几乎覆盖了整个手掌,根本就分不出当初的颜色,现在再看看他,只觉得是那般的陌生,这真的是我的手吗?
斩下最后一个人的头颅,我用仍在颤唞的手收剑归鞘,腿软的几乎要跪下,我强撑着站在那里,不让自己显示出一丝一毫的不适,跟那些人说:“现在还剩多少人?”
第一次来找我的那个人向我抱拳轻轻躬身,说道:“四百九十人。”
“嗯,你们先回去吧,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找你们了。”我擡着头,眨了眨眼睛,想将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但却发现止也止不住,我背对着他们,没敢让他们看我的神情。
相处了这几日终究还是有感情的。
他们也犹豫了:“就这样了吗?”
“嗯。”我没敢再多说话了,我怕我再说下去,颤唞的声音就该露馅了。
然后就听到了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大概是都纷纷转身离开了,心里的愧疚就在这一瞬间一涌而出了。
十个人!十条人命。
他们本不该死的。
若非……若非是我一意孤行,又何必……の
我感觉到有一个人轻轻的拉了一下我的手臂,我心里稍微吃惊了一下,从声音大概能判断出来,他就是之前叫我的那个人,名叫欧尔,是个不错的小夥子。
他向前一步站在我旁边,和我并排而立。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此刻的表情,干脆胡乱的擦了一下眼泪,被人看到了得多丢人啊。
不曾想,身旁却传来了他爽朗的笑声:“有什么好遮掩的?都是人,流几滴眼泪算不得什么。”
可你知道吗,这个社会中,人……只会越来越少。
反倒是畜生会越来越多。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回去了吗?”我没有去回答他上一句话。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他说的轻快,就像是在调侃我一样。
我知道他并没有任何恶意,倒也不生气,只是板着脸,不置一词。
我的馀光注意到他侧过头看了我一下,注意到了我严肃的神情,脸色变了变,知道自己不能再开玩笑了,就正了正神色,说道:“这次转身以后可能就天涯永隔了吧,你为人仗义,又那么护着兄弟,而且你这沈稳性格我也喜欢,交个朋友吧。”
我沈默了几秒,正在认真的思考他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