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朝堂)
烽火狼烟在城墙上翻滚。
尚不曾取落盔甲的人头,被颗颗排列插在墙头。
烟火烧得尸油四溅,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袒胸露乳的魁梧大汉一脚踩在城墙上。
他一手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凶神恶煞的脸上裂开嗜血的笑,森冷的牙齿闪着寒光:“拿下煦城!”
城墙之下坐在马背上的人群纷纷举臂高呼。
他们脸上兴奋诡异的潮红,把这处横尸遍野的废墟,涂抹成更加恐怖的炼狱。
文明未能开化的原始荒蛮,往往叫人恐惧万分。
因为他们更倾向于,人性泯灭的怪物。
“吾王,还有一些大谢流民,要不要去追?”
“不必,”男人鹰眼眯起,笑容越发残忍冰冷,“让他们去。”
“旁边的鞍城粮道已经被我们堵了半个月——”
“总要给他们送些粮食不是吗?”
俯身立在他旁边的人面色一愣,随即跟着放声大笑:“大王真是善良,可惜让那些谢羊又多活了些时日。”
谢羊即是谢国的两脚羊。
他们常这样称呼。
男人长臂一挥,招来一只凶悍的大雁。
他从它爪子里取下那细长的竹筒,倒出里面的纸信,展开看了看。
又随手扔进一边的火焰中。
随即轻笑道:“中原人真是奸诈虚伪,陈望泽竟是嫌我们北蛮动手不干脆——来人,把牢里那些妇孺处理了,再串一圈眼珠子送给大谢的摄政王。”
他们生长在优胜劣汰的草原。
没有什么优待妇孺的仁慈。
失去价值,并且得不到家族保护的人,从来都是他们畜牧场里的饵料。
只不过,他还懒得对这些没有任何攻击力的谢羊动手,那人先耐不住了。
悄然退了一步的属下,先是小心避开那只正在啄食人头的大雁,再忙声回答:“属下有听说,想来是此人怕走漏风声,所以想请大王将谢羊赶尽杀绝。”
男人冷哼,扬了扬袖中另外一张信纸。
字迹无异,上面赫然三个大字“宣战书”。
他面上尽数是轻蔑嘲讽:“所以吾说中原人奸诈。”
属下正要回答。
身后跑来的人先慌忙抢了声。
——是眺望台的防卫兵。
“吾王,鞍城那边的人来信说,计划出了差错,大谢来的不是陈望泽——是谢王谢归安!”
“嗯?”
那双锐利冷酷的鹰眼闪过寒光:“来得正好,天佑我北樟,吾必要那小子有来无回!”
这里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虽与陈望泽商议是,假意埋伏暗中接应。
不过他已经吞下边城一二,陈望泽价值不大。
故而路上也是死伏。
没想到来的是一个更大的猎物...
当真是意外之喜!
他举目眺望远方的野路,看着那连绵的山。
仰头大笑,满怀胜意:“来人,随吾去迎接客人。”
枯黄的道路被血肉浇灌得像是被尸体铺出来的。
踩着被剥了皮的头骸的男人身上的皮袄,已经被血覆盖了原本的毛色。
他那北蛮特有的横眼尖鼻长相,挂着残忍的笑,手里提着一个半高枯瘦的孩童。
旁边架着一个烧得滚烫的炊锅。
他身后簇拥的人群纷纷嚷嚷。
疯狂的大笑,将孩童恐惧的尖叫淹没下去。
“吾王有意让我们来迎接谢王,不知谢王可喜欢羊羹?”
与之对立的是乌泱泱的谢军。
他们气得浑身发抖,却是不敢动。
这些视死如归丶闯过刀山火海的士兵,反而是极为害怕,那脆弱稚嫩的生命被堪堪折灭。
立于最前列的男人面无表情。
呼啸的大风吹不动他那漆黑凉薄的眼。
乌墨的战袍顺着他身下那骠壮的烈马鬃毛,一同泛开瑟然的波纹。
此人长眉凤眼,山鼻水唇。
标致极了的相貌,却无端叫人只觉见了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
压得这番危殆险峻都要折在他眉间的凉。
众目睽睽下。
这只厉鬼举起了大弓。
闪着金纹暗光的窄袖,圈着精劲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