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武侠)
天既明。
匀嘉禾带着木傀儡,向主院走去。
没走几步。
只见穿着芡食白衣的年轻神医,在青石路边,给胡乱生长的草药浇水。
“匀大小姐。”
“崖神医,这几日为何院中人越来越少”
“云家有意搭线世家,院主请在院中的各位出山去同世家谈谈心。”
“可是这局势颇深,没有护院的高手,云院主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院主这几年一条命单单在阎王面前逛了不下十回,加之他越发高深莫测的修为剑术,少有人能伤他——要不是他身上的蛊虫隔上个把月就会发作,我也想下山去玩。”
“古牡下的蛊竟是还在么?徐家主为何不让古牡解掉她们交好了这么多年,古牡总会给个面子吧?”
神医面色一寂,语气幽深:“是给了面子的,蛊女当年本意是想下死蛊,用蛊母半条命去杀子蛊。”
他意识到自己说的过多,于是偏开了话题:“你这是要去找院主吗?”
匀嘉禾点头。
“我与你一道,正巧也有些事。”
他放下浇水的长勺,捋了捋袖子。
面上含笑,倒是有副清雅端正的神医模样。
二人便一同走去主院。
直到走到门口。
还是没有一个仆从。
院子显得大而空。
神医正要伸手敲门。
屋内便逃出一声闷哼。
他见多了云拢山在蛊虫下的痛苦不堪。
一时焦急。
顾不上礼数。
一把推开了门。
房内暗香盈盈。
却掩不住刺鼻的铁锈味。
高大轩昂的男人坐靠在床头,衣襟大开。
健壮漂亮的腹肌上血色蜿蜒。
离他心口一寸处插着冰冷锋利的剑刃。
银光微颤。
颤得血珠细碎。
那张端雅俊拔的面孔笑意清浅,衬得精心雕琢似的桃花眼里嵌着的眸光更加破碎。
他全然看不见插在心脏旁的利剑,只顾着伸手拉住加害者的手腕,低声乞求:“别走。”
嗓音沙哑。
多么可怜的猎物。
那人垂着清寂的眉眼,细细看他,声音一贯的平和无波:“云兄,你分明不爱自欺欺人。”
“你拦不住我。”
云拢山一点一点,缓慢地松开了手。
宽而瘦的手背上没有消退的青筋,诉说着不甘。
伪装体面的笑意,被敛了干净。
那黢黑的眼眸,最终微光湮灭。
只馀一片死寂。
饶是如此。
他还想着,为这些时日的妄为囚禁,而道歉:“对不起。”
在房子里搜刮出药物的神医,见那人移步离开,赶紧冲上去给云拢山止血拔剑。
他不认识这相貌格外夺目惊世的人。
却知道云拢山的意思。
云拢山明明与剑有灵相通,却压制剑意让这人拿着捅自己心口。
最后还来一句抱歉。
自然更不会有报仇的意思。
门口的匀嘉禾盯着那人温凉的眉眼。
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她想问为什么。
却又明白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只能惶惶然看着人离开。
“院主伤口怎么样?”
神医裹完最后一层纱布,瞥了眼云拢山沉寂的面色。
他悄悄附耳与匀嘉禾说道:“到底是通灵的剑,没忍心把自己主人捅穿,索性伤口不深,也不算危及心脉。”
奇怪的是。
剑柄也覆着一线血色,蔓延到尖端。
和上面那堆血水一起滴落。
“——不过我觉得,比起他身上的伤,更应该看的,是他的脑袋。”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为了世俗情爱要死要活的痴人。
只是放在他家沉稳果断丶把控着分寸薄情的院主身上。
违和得像是中了邪。
匀嘉禾皱眉:“他都这样了,你别火上浇油说风凉话。”
被曲解意思的神医一脸冤枉:“我没骂院主啊,我是真的怀疑他脑袋里是不是也被下了情蛊!”
匀嘉禾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