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武侠)
高山耸过云雾。
琉璃瓦在日光下漾开漂亮细碎的斑斓。
云拢山近日很忙,忙得脚不沾地。
只有深夜睡觉的时候,才会回来拥着他藏在房里的宝藏入睡。
又赶在太阳出来前离开。
却也记得嘱咐人多备些甜食。
给院子里新栽的草药圃多浇水。
江唐宿在房里无事,便继续捶着草药。
想着到时候碰见神医了就送他作歉礼。
至于离开......
江唐想起再见云拢山时。
只觉得他已经褪去了少年气。
不单是越发出色的外貌和身段,过去昭显的锋芒也敛而不弱。
最招眼的是那消瘦的腰腹丶眉间堆着的雪霜。
从云拢山把他困住到今日。
只有最初在床上醒来那次对他的笑真实而温柔,蕴着朝阳。
此外笑意都是浅到渗不进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对比几年前看着江唐就会笑意亮泽眼眸的那个青年。
直让江唐一眼看见,时间给云拢山的磋磨,沉沉。
——同样沉沉的,是云拢山眼里的孤寂。
“你是谁?!”
房门被突然拍开。
一个面容娇俏丶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闯了进来,仰起下巴高高在上,质问着在桌边的陌生人。
不等那人开口。
她先坐了下来,拍了拍桌子。
趾高气扬地吩咐道:“没想到拢山哥哥还会往屋子里头塞仆从。喂!你,给我倒杯茶。”
一杯茶被轻搁在她手边。
年轻女子满意地拿起来喝了一口。
侧过头一边打量,一边持着主人家的口吻教训道:“虽然说你做事还算伶俐,但是仆从就是仆从,别仗着主子不在就敢坐在主子桌上。”
坐在另外一边的人闻言不动,捶着自己的药罐。
年轻女子眉头一皱,语气里尽是不屑:“我就说拢山哥哥惯着你们这些仆从,什么来者是客,收了钱签了契不就是仆从吗?!你们这种人真以为在江湖上混了几日就是跟主子平起平坐的人了我早说要让父亲从宫里给拢山哥哥送几个人过来教教你们这些低卑仆从什么是规矩!”
说罢就要把手里的茶杯甩过去,想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仆从一点颜色看看。
谁知突然飞来一道鞭子。
径直甩在杯子上。
青瓷色的茶杯顿时在女子皓白娇嫩的手上炸开,刺下血珠。
惊吓和疼痛让女子尖叫出声,蛮横的语调骤然拔高:“啊啊啊啊!我的手!大胆!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谁敢刺杀我!”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冷笑一声,长鞭一甩。
径直把人从椅子上扯落下来。
顺势从地上一拖,鞭子一抖。
那生气大叫的女子就被毫不留情地甩到了外面。
来者在那女子谩骂恐吓中,平淡地看了眼向她道谢的人。
那个做药的仆从。
屋外这时才拢上一堆人。
女子在他们扶持中颤颤巍巍站起来,狠狠地瞪向在门口慢条斯理收着长鞭的人:“古牡!你想死是不是竟然敢这样对本郡主!回去我就让父亲把你那恶心的外域蛊洞全部烧了!”
古牡挑了挑眉:“你那本是为了和亲才得到的郡主身份有什么好嚣张的不过是仗着有个宰相爹罢了,更何况,你还不是看云拢山今日不在才如此张狂?”
她说着看了看搀扶着女子的几个人:“他们出身平凡,又有家人要照顾,所以忌惮你这个仗势欺人的神经病,我不同——”
长鞭忽地一闪。
带着凌厉的破空声重重落在女子脚前。
同样落下来的,是古牡笑吟吟的嗓音:“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头给拍下来。”
年轻女子扶了扶歪掉的发簪,甩开旁人的手,蛮横地丢下一句“给我等着”便提着裙摆就跑走,生怕古牧的鞭子追上来。
古牡不理会她,只看向低头的一众人,面色冷漠:“你们最好庆幸那个神经病只来过这里,没有污染到山后那处,否则——这边的事晚些你们自己同院主交代。”
说完。
她便轻跃脚尖,运起轻功匆匆离去。
江唐遣散了向他告罪的众人。
这是山院的事,他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