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脚步声响,有人推开静室门走了进来。
矮个儿男子定睛一看,来人来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丶满脸书卷气的年轻女孩儿,肤色白皙,姿色平平,年纪和黑大个儿保安似乎差不多。
这女孩穿着半新不旧的一身职业套装,首饰之类一件也无,打扮朴实无华然而极是整洁,举手投足十分干净利落,看上去说不出的干练。
矮个儿看保安在此女面前条件反射般站直身体,知道来人地位定然不低,暗道“正主儿来了”,一扫刚才的从容,忙不叠站起抢先打个招呼:
“管姐姐好。”
那女子面带十分恬淡的微笑,态度极是温和:
“姐姐二字当不得,实在是当不得,先生您请坐,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管世安为女子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毕恭毕敬的弯腰行了个像鞠躬又不太像的奇怪礼节,默默地出去了。
女子对管世安的一系列行为视而不见,眼皮也没跟着动一下,仿佛那铁塔般的黑大个儿是阵不值一提的穿堂风一般。
矮个儿心下透亮:
看保安那敬畏的态度和女子冷淡的回应,只怕此女只是表面和蔼,平常是个对人严厉的人物。
想到这里,矮个儿连忙接着赔笑:
“承蒙款待,姐姐太客气了,是我贸然前来,未曾知会,多有冒犯,实在抱歉。”
这样一句话直接已经表明自己绝对没有恶意,是个示弱的意思。
女子静静看了矮个男子一会,像是在掂量男子口中的歉意究竟有几分,最后点点头,这一次,笑容还在,但女子顾盼之间竟然带上了几分阴沈冷漠丶不怒而威的味道。
矮个儿明白,这种味道是因为女子放松了一些警惕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果然,刚才初见时的温和恬淡,并不是此女的常态。
女子说话干脆,明显不喜假客套,于是寥寥数语稍述寒温,矮个儿开口直接说明了此来的用意:
“在下许云悠,此来是代替家师长春子为管老前辈贺寿,家师本欲亲自前来,可惜恰逢要事脱不开身,是以差我带寿礼为管老贺寿。”
管破家和长春子玉燕是平辈,按辈分,许云悠比这女子(此女自我介绍是管破家的孙一辈,姓管名世宽)还高了一辈。
当然,如果按照许云悠其实暗地里是玉良的弟子这个角度来看,悠悠和管世宽完全可以平辈论交。
女子一听许云悠是长春子的弟子,不由得面容转肃。
她也知道长春子是哪一个,如果许云悠所言不虚,来客的身份不容轻慢,由不得她不认真对待。
“长春宗向来不收男徒,请问许——姑娘可有信物?”
管世宽中途改口,原来是许云悠在听到“不收男徒”四字后面现恍然大悟的神色,一擡手从脸上撕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来。
面具下露出悠悠这小豆丁的真容。
“姐姐,对不住,因为怕女装半夜前来多有不便,所以我易了容,一紧张我把面具这事给忘了,求姐姐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饶了我这一遭,信物在此,还请姐姐连家师的贺礼一同呈给管老。”
悠悠一副懊悔无地的样子,那样子乖巧的不行,常人见之恐怕根本没法生气。
只是这乖巧对管世宽无用。
悠悠不知,此女已被族长内定接任负责族内家法的“刑堂判官”一职,兼且性格冷酷坚忍丶铁面无私,不是几句好话就能打动得了的。
管世宽接过悠悠递过来的东西,当着悠悠的面看了又看,极是认真,一点也不避讳什么,丝毫不在意对面的人会不会因此觉得受到冒犯。
看那样子,莫说悠悠是来自名声在外的长春宗的徒弟,就算是是长春宗开山祖师无名师傅,管世宽也要一查到底。
长春宗的威名,也许可以让很多老前辈毕恭毕敬,却不能对二十来岁的管世宽产生太大的影响。
管世宽此刻的做法看似无礼,其实不然。
因为悠悠此来,太过突然了。
这种不提前知会,却当面直接喝破对方底细的行为,其实是非常不符合江湖规矩的,尤其她喝破的还是身份十分敏感的管老爷子的底细。
管破家还活着且就是水凌龙酒吧老板这件事,是连管氏一族内部都讳莫如深丶秘而不宣的一件事,连有血缘关系的族人都不告诉,何况外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知道这个秘密丶而且还当着管家人的面将这个秘密故意说出来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