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十二)
她再拍一拍石墙上面的壁画, 又有一道石门旋转出来,石门后面是是一条狭长的石阶,遥遥上行, 竟然指向的是地面以上的世界。
几人踏上石阶,那引路的小姑娘也晃动着尾羽又回同味酒馆去了。
方才的那一条小路弯弯绕绕, 谢谅迷失了方向,正努力分辨之时已有一只大手再次握住了自己的指节。
“阿谅, 师父病了。”
风雪境里尘明仙尊的那句话仍然在谢谅的耳边回荡, 他此时只如大病初愈,身子爽朗,脑子却昏昏沉沉, 被这肆无忌惮的人前一牵弄得更不知东南西北。
兮烿火红的身影正在前方晃动,谢谅想把手指抽回来, 却被人牢牢握住怎么都不肯松开。
石阶尽头又是一道小门,兮烿率先敲了门,正招手唤两人。
“就来。”风不疑率先开了口,谢谅只得将手藏在风不疑的玄衣下和人一起走了过去。
没有人应声, 石门却又旋转着开了, 门后光芒终于不再昏黄,白茫茫一片像是天光。
两人一鸟踏入石门, 发现仍身在室内, 白光是雪色透过窗纸透进来的,这是一座盖在地上的房子。
窗边坐着一个穿着灰白交错衣衫的长相约摸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头戴一截雪巾, 白光衬着脸上岁月痕迹, 精神依然矍铄。
“来了。”
男人从案边起身,行至众人面前, 谢谅借此看清了他的全部身躯,惊觉他并非为半兽之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禽兽羽尾。
师父说过,只有修到一定境界的人才能在人身和兽相间自如切换。
此人是个大成者。
“掌柜好,我们是来买货的。”风不疑向人略点头以作行礼,一只手还握着缩在自己袖中的谢谅的指节。
那人自然也注意到他的奇怪动作,竟见怪不怪地笑起来:“既然是道侣,你们付我九成的银钱便是。”
北境的规矩,新成的人家是可以免费领一根暖梁回去的。因婚嫁而成一家的人家大多欢欢喜喜,这不用花银子的暖梁甚至后来还有个“喜梁”的名号。
“多谢掌柜,不知掌柜如何称呼?”风不疑大大方方将袖中谢谅的手牵了出来,谢谅的脸色仍然红得像黄昏雨后的云霞。
“姓白,叫我白萧便可。”掌柜看着像是个好说话的,和众人想象中同味酒馆掌柜的神秘形象看着完全不符,此时只让人觉得,同味酒馆立下那个见掌柜的麻烦门槛并非为了保持神秘,说不定是此人为了躲懒。
“白掌柜,多谢了。”谢谅终于被他的一身亲和感染,主动和师父一起行礼道谢。
白萧哈哈一笑,回身指着案上一个册子说到:“不必客气,都是一门相承的师兄弟,几位来做个登记,再把银钱留下,明日就有人送到府上去。”
不过普普通通一句客套的话,谢谅却平白听出了一丝恐怖,他甚至不曾过问自己与师父的师承,单凭着一双兔耳和一只狼尾便将两人断定为修行未成的同门师兄弟,可见寅客宗上因此而下山的弟子绝非少数,甚至多到了让白萧习以为常的地步。
风不疑闻言大步上前,终于肯松开扯住谢谅的那只手,提笔写下了“徐蔚”与“谢谅”四个字,神情虔诚地宛若在书写什么一生一世的文书。
白萧要他们将地址留下,风不疑大笔一挥,又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
登记好了,便要付钱了,谢谅仰头看师父,自己手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
风不疑却眼神示意他不必心急,又走过去和白萧交谈:“白师兄,我们方下山是没有这许多银钱的,能否宽我们几日,有了营生再把银子送来,翻一番也使得。”
白萧一听他们没钱,脸上亲切神色立时不见,声音也沉了几分:“同味酒馆从不赊账,几位还是不要说笑了。”
“我们真的没钱!”兮烿不知他们方才在谈论的“道侣”是什么,但银子的事情她听懂了,她还知道两位师兄身上仅有的银子就那么些都拿去付酒钱了,因为她在盆中境无聊的时候,早已将剩下的那点钱来来回回数了好几次了。
“白某也是替山上办事,没钱的话,恕我不能奉陪了,几位,请回吧。”
白萧面含笑意打开了朝外开的石门,已然开始逐客。
兮烿以为是自己坏了事情,急得鸟羽都收了回去,拉着谢谅的袖子就要摸登云盆出来:“我去古仁那里寻一寻还有没有钱。”
尘明仙尊制止其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