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和他身边的尘明仙尊,剩下的都在尘明山了。
况且盆中境有古仁守候,谢谅倒不怕旁人打它的主意,于是看过风不疑后,还是伸手将怀里温热的漆黑小盆拿了出来,放在了穆忧的手心里。
“还会发热!”穆忧惊喜得叫起来,终于没了方才的惊恐气息,捧着小小一个花盆连连转圈。
终于把人安慰好了,风不疑又说起正事,这下有了底气的穆忧不再推辞,进屋拿了个鹿角帽再上好锁闩之后,大步带着两人往远方走去,昂首挺胸,一脚一脚地踢着雪,真有了孩童的玩闹样子。
“就在那边的山谷里,那里有一汪温泉,以前还能过去打水,后来被他们抢占了,就只能喝雪水了。”穆忧兴冲冲地指东指西,说温泉的边上就是那夥山贼的驻扎地。
“这里离黑门坨不远,你和你阿爹阿娘怎么不住过去和大家一起呢?”和谢谅一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的风不疑开口问他,虽说披在身上的玄色重衣层层叠叠拖了半身的雪,但到底是比小孩儿眼泪鼻涕干净些的。
穆忧向前走的脚步慢了下来:“我们以前也住村子里,后来开始有人染上怪病,我阿爹是大夫,让我和我阿娘先搬走避一避,他去替大家看病,结果……”
结果穆大夫染上了病,穆忧的阿娘也没躲过浩劫,只有穆忧侥幸还算康健。
谢谅有意换个话题:“我听说你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炎气,屋里四季如春的。”
但是穆忧住的那间小窑洞里的温度远远不像想象中的那般,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能看见窑洞里烧了一半的炭火,穆忧还是要靠这样的方式来取暖避寒。
小孩儿握着温热的登云盆,点头的时候脑袋上的鹿角帽子一晃一晃。
“对,但是一家里只能有一个暖梁,多了就要花钱,太贵了,阿爹说在外面住不久我们就回去了,所以没有买。”
“暖梁?”
“嗯!一根红色的大木头,刻着金色的云朵一样的花纹,哦对,还刻着龙头呢,炎气就从那里面散发出来,一般人家都架起来做房梁,一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
那些应该就是姜渊师叔提到过的和主阵相连的小阵眼,谢谅没想到北境做事这般的实用,阵眼悬在房梁上,寻常人家行走生活也不会影响到阵眼,果然有妙处。
一个暖梁的话题顺利地打开了穆忧的话匣子,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大多时候都是穆忧说与另外两人听——不多时便到了目的地。
穆忧指着远山矮处冒出来的热气说:“那里就是我说的温泉。”
也是那夥山贼驻扎的地方。
……
“喏,仙长请看,那上面房梁上刻着的就是崇山府的仙人们留下来的阵眼。”
周焜跟着行走都有些颤颤巍巍的老村长到他儿子家里去,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师父当年亲手所结成的输送炎气的龙炎阵的小阵眼。
老村长也姓穆,说北境现在一家只给一个阵眼,他儿子不肯成家又嚷嚷着要单住,所以自己只能搬出去靠烧柴和蹭别人家的炎气度日。
“我这把老身子骨指不定哪天就去见老太婆了,冻一冻不要紧,他年纪还轻熬不住的。”老村长自己愿意纵容不孝子,周焜也说不着什么,老老实实将阵样替师父描摹下来,看了看空空荡荡的房子,问道:“那你儿子如今在哪?”
一说到此,老村长就开始抹眼泪。
原来村长的儿子也染了瘟疫,如今那些得了病的都被统一送到了村尾的善堂去照顾,只有一些还未曾染病的住在家里。
常言思带着人去了善堂看诊,周焜便着急地找到了村长,幸好村长年轻时候也常去归港卖货,因而能听懂他的话不说还能十分流畅地与其交谈。
来的路上,穆村长还和他说了很多有关龙炎阵的事情。
最开始的时候,北境的人少,大家都住在窑洞里取暖。
那时,龙炎阵的小阵眼是由崇山府上的弟子亲自到各家各户布下的,只是炎气一至,大家生活变得舒服了,北境的人也多了,崇山府忙不过来,慢慢的又将剩下两个山门——寅客宗和问鹤谷——的弟子也派出来布阵。
主管黑门坨的山门乃是寅客宗,早些年有一个做木材生意的人上了寅客宗找到了他们的山君,不知从哪日开始,寅客宗辖下的各村各户都从由弟子亲自布阵改为了发放刻有阵眼的红木,此法省去了仙门弟子东奔西跑的麻烦,只需要在寅客宗刻好阵眼再装上鹿车运到村子上,就能把木头拉到各家去,着实便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