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父亲好像有什么julliard情结,从我远离家人来国内读书的时候就要我考julliard,说是要成为妈妈,超越妈妈。
“我其实不好形容我现在的感受,我恨我妈妈吗?好像也没有,我的天赋我的能力,甚至我的第一把小提琴,都是她给我的,我无法否认她在培养我这方面付出的努力。但非要说一点不恨,那也不现实,我不至于钝感到这个程度。
“所以在得知这样一个苛求自己丶苛待他人的人以这样的方式终结自我的时候,我很震惊,震惊之后……更多的是解脱吧,毕竟,she could never ask for schubert again。”
孟宴臣听完,情绪非但没得到丝毫安慰,心里反而更沉重了。
“你父亲在这整个过程中,做了些什么?起了什么作用?”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起到成为前夫丶成为新郎丶成为父亲的作用。非要说做了什么……花钱摆平事端,让记者不再堵我家丶堵我学校丶堵疗养院?”
“为什么一直不取出来呢?”
“当初确实是年纪小不适合开腹手术,而且家里的阿姨和家庭医生会定期带我拍片子确认琴弦的位置,没什么影响,就一直没取了。后面我自己来国内读书,没空再去定时拍片子,很麻烦,而且学业繁忙,实在不能分神。”
“你有没有好奇过,为什么你父亲迫切地需要第二个你妈妈呢?”
“他和我妈妈是一见钟情的初恋,like the purest puppy love,白月光初恋很难忘,再就是,他要面子。但说实话,我不理解也没用,我的信托是他成立的,在经济不能完全独立的时候,我必须要依赖家庭。”
孟宴臣就这么定定地盯着她,不知道在哪个瞬间,原本紧绷着的弦突然就松了。
她不是什么钝感少女,更不是别人眼里嘴里的“小骗子”,她是个活生生的丶有喜怒哀乐的人。
他们有着差不多的家庭困扰,甚至有时候面临的问题都相差无几,并且,他们都选择了向内消耗,把全部情绪留给自己一点点主动磨损。
但庆幸的是,现在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能在一定程度上主动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比如他选择了江景房,比如她选择养猫,比如他接管了国坤,比如她终究逃离了伦敦。
她能坦然回首过去,面对当下,甚至说出“觉得解脱”这样的话,就是在明确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她不想再被困在名为“过去”的牢笼里了。
就像他,当初选择成为国坤董事长,选择收起整面墙的蝴蝶标本,选择没日没夜地打理公司而不是回家继续儿女情长,就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他也不想再回头了。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