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丶

鹿海空的日行一善，救了万众，也给了她希望。

他们最后达成一个看起来很不平等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协议：鹿海空帮万众制造成名的机会，而作为回报，万众需要给鹿海空的儿子小鹿做家教。

虽然万众也没上过大学，可她那是自己放弃了参加高考的机会，其实她的学习成绩还不错的。所以，她那时想，不过是教一个初二的孩子，能有多难。

事实上，能有多难，就有多难。

从小在呼风唤雨的环境当中长大，小鹿根本就是个混世小魔王。别看他生了一张天使的脸庞，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小魔鬼。

再加上当时鹿夫人刚刚病逝，她这一走，不但让鹿老大幡然悔悟金盆洗手，更是让小鹿变得越发离经叛道起来。

才十三岁的孩子，第一次跟万众见面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两个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保镖。至於他本人，在保镖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瘦弱，唇红齿白，却是染着火红的头发，戴着闪亮的耳钉，穿着紧身的皮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万众当场就掉头跑掉了。她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孩子她管不了，除非鹿老大愿意配合。

所以当小鹿以为万众是知难而退暗暗得意的时候，其实她直接跑去找鹿老大了。

“你儿子这样，我没法教。”

“哦？”鹿老大想不到这个小姑娘会这样大胆，一边接受他的帮助，一边理直气壮的拒绝他的要求。“那你说说看，他是哪样？”

万众其实心里也怕，她一直在一个和睦的家庭长大，活了十九年也只有那一年跑龙套的日子算是辛苦一些，还没真的见过什么大阵势呢。

可是她知道鹿老大会是她的贵人，她必须好好把握，而前提是她能满足他的要求。

所以，她鼓足勇气说：“他是什么样您心里应该最清楚。我想说的是，您似乎有点太宠他了，这样下去他只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不可能改变的。”

所以，撤掉他的保镖，不再放纵他的行为，对他无理的要求说不，然后赋予万众至高无上的权利。

以上，是万众提出的条件。

鹿老大看着她沈思片刻，答应了。

於是，小鹿的噩梦开始了。

没有保镖，之前被他欺负过的几个大孩子按耐不住趁机好好教训了他一顿；他鼻青脸肿的找老爸替自己出气，结果居然还被老爸训了一顿。

他想剃个鋥亮的光头，找遍所有的发廊居然没人敢动手；不仅如此，老爸居然没收了他所有耍酷的行头。

小鹿震惊气愤之后，总算明白这一切都是被那个新来的家教害的。

他就是想不明白，那个女的看起来年纪轻轻，相貌平平，她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老爸这么听他的话。

不行，他得好好教训她一下，让她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那天放学以后，他做了人生中最愚蠢的一件事，居然出钱让班里的几个男生帮他绑架万众。

他们把她关进一个脏乱偏僻的仓库里，小鹿嚣张跋扈的指挥同学把万众捆紧，晃着手里的匕首吓唬她：“说，你是不是跟我爸上床了？不说的话，我就划花你的脸！”

这是他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言行，一说出来居然还真的挺过瘾。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有人从背后敲昏了他。

等小鹿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万众捆在一起了。他的同学，正拿着他的匕首，学着他的样子狞笑：“你不是很牛吗？再嚣张给我们看看啊！”

“对，长的不男不女的，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我呸，看着就不爽，我们也划花他的脸！”

有个还稍微有点理智的，拦住自己的同伴：“他爸爸是混黑道的，你别做的太过火了，小心他们报覆。”

“去你的，还是不是男人？你忘了他让咱钻裤裆的时候了？有骨气的，划花他的脸又怎样，我都想干脆一刀捅死他！”

说着，一股恨意浮现在他的眼里，那些屈辱恐惧的经历，如今成为他疯狂的催化剂，也感染了他的两个同伴。

於是，没人阻拦，没人犹豫，那明晃晃的刀子直接捅了过去。

短短一瞬间，小鹿的眼里充满恐慌。他不再是高高在上蛮横无理的黑道小太子，他只是个无还手之力的少年，面对伤害他本能的偏过头，却一下子撞进了万众的眼中。

几乎是出於本能，万众突然往前一挡，然后闷哼一声。

粘稠的鲜血流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