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宫
子时的梆子敲过,黑漆大门上开了一条缝,李时居一身黑衣斗篷,从夜色浓稠的夜色里探出身来。
穿越这么久,除了那次无意中捉拿张代,还有在南都码头,半夜盯梢二皇子偷运军火的船队,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晚在京城里行动。
心脏怦怦直跳,兴奋感大於紧张,陈定川半夜把她叫出来的原因,李时居心中有所猜测——
那炸药指南八成是派上用场了,看来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并非世人印象中的任人宰割之辈。
只是连她都瞒着,也太过分了!
霍定方骑在马上,简单的点头后,她跨上自己的骏马,身形隐入夜色,跟在他身后,往出城的方向而去。
城门处也无人看守,等到了郊外,官道上的风比城内大多了,白雾笼着路边的田野,春寒料峭,刮在脸上还有生疼。
不过呼呼风声倒是屏蔽了一切嘈杂,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不用担心被路过的野猫听去。
李时居夹了夹马肚子,追上了前面的少年。
“小方儿,我记得你说过,从南都下山后一直留在京郊,就是在为你三兄办事吧?”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拧头研究着霍定方的神情。
少年郎因为那一句“小方儿”而打了个哆嗦,恼怒道:“尚书大人别这么叫我。”
“那就四殿下,你选一个。”
一句话就被拿捏住,霍定方夹着肩膀认输,咕哝了一句:“别叫我四殿下。”
“好啊。”李时居继续笑嘻嘻地问:“小方儿,太子殿下建了个火器营吗?”
霍定方硬着头皮道:“您见了就知道了,凶猛着呢,尚书大人这样的文官,莫要被阵仗吓倒了。”
李时居“嗐”了一声,坐直了,“那些方子和图纸还是我送给殿下的!”
“真的?”这回霍定方将脑袋转了半圈,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拜,“尚书那里可还有别的火器图纸么?我还想……”
“你想都别想。”马蹄得得,有人飞快地拨开浓雾,从后面追上来,不客气地打断少年郎。
陈定川勒住马绳,斗篷里的那张脸烽火粲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上回你差点把粮草库给点了。”
在外人面前被揭开丑事,霍定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是想要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小玩意……”
李时居倒是觉得此事或有可能,上回她翻看《军地两用人才手册》,依稀记得上面记录了一种简易手榴弹的制造方法,与武侠小说里用火药制成的霹雳子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还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把方子抄一份出来,陈定川却没说话,领头带着他们往一条小路上去了。
三匹骏马在夜路上卷起阵阵尘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於到了一处隐蔽的山崖下面。
这一处倒没什么雾气,看得分明——树林密密地掩映着一片谷地,扒开茂密的枝叶,可以瞧见不远处有数排草房,隐藏得极好,只有星点灯火,如萤虫之光,微弱地笼罩出一片营地轮廓。
三人下马,借助云瑶散去后的漫天星辉,在高地上俯视这片营地。
霍定方得意地朝李时居挑了个眉头,“等到了明天,草场上都会是习练的精锐,这支队伍可都是我一手组建出来的呢!”
李时居讶然地擡起眉头,看不出小少年还有这个本事,陈定川倒是轻轻哼了声,“你薛兄和崔兄若是听见这个话,一定把你偷偷藏起来的火器全部扔了。”
连薛瑄和崔靖都早已参与其中?
李时居怔了怔,问道:“多少人?”
“五百。”陈定川微微扬起一点唇角,带着一丝歉意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只是人手远远不够,炸药研究进展缓慢,我原想着,等时机再成熟一点,请你入营指挥……”
李时居温煦地笑了笑,柔声道:“我都明白,都明白。”
她和这时代的大多女子太不一样了,陈定川明白,李时居於他而言,永远是定心丸一般的存在,永远不可替代。
他有些动情,甚至想去握一握她露在黑衣之下的手指,摸一摸被风吹得微红的脸颊。
只是刚擡起手,那厢霍定方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愫,诧异地转过脸来瞧着他们俩。
陈定川和李时居立刻收敛神色,各自向外迈了一步,拉出足够的距离。
“接下来如何打算?”李时居清了清嗓子问。
陈定川叹了口气,“如果霍姑娘所言不假,长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