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离人心
秋风吹起纷然飘落的黄叶,於空中打着旋,林间一片沙沙作响,忽而清亮的长剑出鞘声响起,吕云川踏着清晨白霜,打出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
剑花挽起,似飞燕展翅,剑锋破空,如鹰击长空。一呼一吸间叶片拦腰而断,一招一式中皆是柔中带刚。他凤眸微敛,瞧向前方,恍惚之间,吕宁好似就在他面前,提着剑,微笑着让他放马过来。
吕云川足尖点地,借力一蹬,飞快地向前窜去。他回忆着吕宁曾经教过的招式,时而正面突刺,时而剑锋偏转,好似林中真有那第二个人与之搏斗。
这些年他修为日益精进,吕宁教过的剑法诡变无踪,他交锋时不喜正面硬刚,是以常常剑走偏锋。而陶夜阑的剑法势如破竹,交锋时快如闪电,剑气逼人,似是水中鱼龙,雪中虎豹。
被二人带出的吕云川便融合了吕宁的柔与陶夜阑的刚。
当白玉楼晨钟响起,吕云川挽起一朵剑花,顺势收剑入鞘。擡眼间,那张脸褪尽了少年稚气,眸光稳重,眉眼如画。
光阴倥偬,岁月奔流,不知不觉间,吕云川已然在白玉楼度过六个年头。这六年里,白玉楼来了不少新弟子,陶夜阑将整个门派分成了东楼丶西楼丶南楼丶北楼,各分楼之间各司其职,既相互竞争,亦互为一体,提高效率的同时也能激发弟子们修炼的热情。
昔日小少年如今成了白玉楼西楼主,可那个把他送来白玉楼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六年了,吕云川仍是不依不饶地等他,每周一封的信从未间断,每日每夜的思念亦是从未间断。
这些岁月在经史律卷上兴许只会一笔带过,可於吕云川而言,这是实实切切的两千二百零四日。
风取几片叶,寄予离人心。
吕云川深吸了一口清早微凉的空气,向西楼走去。
五年了,望舒,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他对他的思念不似刚开始那般撕心裂肺,在时间的冲刷下,变成了一种并不锋利的痛,冗长而迟钝,像一把锈了的刀在伤口处慢慢厮磨,不锐利却总能惊起一身冷汗,即便歇住亦会馀痛犹存,轻轻一撕扯,牵一发而动全身。
“吕兄,广垣镇的委派,我们现下便动身么?”
魏岚的话将他思绪拉回来,吕云川回过神,向她再度确认了一遍事宜,便同她与杨霄御剑而发。
广垣镇旁有个养牛人,昨日,这人如往常一般将牛牵出牛棚,尚未走多远,赫然发觉他家不远处的一片林子中,聚集着好些魑魅魍魉,长相千奇百怪,甚为骇人,他当即吓得失魂落魄,忙不叠溜回家中。
过了一天一夜,这些鬼怪丝毫未有要走的意思,不过好在它们只在那一块地儿徘徊,并不袭击无辜。
可它们光是呆在那儿,就足矣惹得附近居民人心惶惶,不敢踏出家门半步。那养牛人着实没法子,便求助於白玉楼。
三人赶到委派所指之地,这些个魑魅魍魉数量不少,却俱是些稀松平常的低阶鬼怪,不难应付,加之他们这些年修为颇有长进,三人拔剑一顿横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清扫干净。
本以为就此了结,可当日下午,那养牛人再度发了一封委派,打开一瞧,却是那块地儿重又聚了一堆鬼怪。
三人再次跑一趟,待清扫完,他们也能猜到,这地儿应是有什么邪乎的东西在吸引鬼怪聚集,於是乎,他们仔仔细细地搜查起这片林子。
三人分头寻查,将地上枯枝败叶踩得吱嘎响,转了一圈,却一无所获。这些鬼怪也不难解决,正当吕云川思忖着是否要布下诛鬼阵便走人,忽地发觉,在他前方水池之中的倒影发生些许变化。
微风拂过,水面漪沦荡漾,一圈一圈的水波荡过,这水的颜色却逐渐泛作血红。
吕云川走近了些定睛一瞧,他惊然发觉,水中倒影聚成人形,可岸边什么东西也没有。
日光被树冠挡下一二,水波微漾,水中红影不甚清晰,这“人”满身模糊,瞧不真切,如此这般,显得他像个浑身血肉模糊的样子。
吕云川警觉起来,可这鬼并未袭击,他缓缓擡起右手,指向西方。
吕云川不解,他不知晓这鬼是何种来头,只立於原地按兵不动,想瞧瞧他还会做何反应。
然这鬼静静地指着方向,一动不动,像个指路的标牌。
吕云川盯着他瞧好半晌,觉着没趣,他试探地将剑伸入水中,什么也没碰着,估摸着这只是个倒影,本体并不在附近,於是举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