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渴难耐的小情侣不惜违反纪律趁夜幽会,女生先发现有人来,才赶紧挣脱男朋友的怀抱试图亡羊补牢。
叶澜初从未试过如此绝望,如今怎么也说不清楚了,在先入为主的人耳朵里,她说什么都是狡辩和抵赖。
教官威严而冷酷地发声,问他们是几连的,叫什么名字,那个始作俑者在此时倒是显出了一个男生应有的担当,他站在叶澜初身前,低声恳求:“我是二连的,我叫穆思君,你别问她了,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要处分就处分我!”
教官岂肯成全:“你别挡着她,处不处分是后面的事,她是哪个连哪个班的,叫什么,先报上来!”
叶澜初永远不会想要去探究,那天晚上穆思君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到底只是出於本能的情难自已,还是有目的地想要就此将他俩的关系强行恢覆并坐实,或者是因为知道徐霈阳很可能也会在同一时间经过这里,故意做给他看以便将他击退。
这些不是不重要,只是叶澜初只恨不得给自己一碗孟婆汤将那晚的事情通通忘掉,她当然不会主动再去提起。
她宁愿不知道也就罢了,只要能过去就好,只求能过去就好。反正穆思君这个人,她是再也不要与他有一丝一毫的联系,连朋友也不要再做,若非做仇人反而可能导致藕断丝连,她连与他做陌生人都很勉强。
如果说从前她只是不爱穆思君了,那么从此刻开始,她恨他。
在后来一切渐渐平息,她得以平静下来理清思绪,也只是更恨他,越想清楚就越恨。
那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因而超乎了她想象的受辱的感觉,而且是好几重不同意义的受辱。
被自己不情愿也不同意的人自作主张地掌控身体,是最直接也最羞耻的一重。
还有被旁人冤枉,被对自己有权力的人粗暴地定义,又被公之於众,自己的命运和名誉,也被错误地对待和掌控。
这件事后续的处理其实算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俩并没有遭受什么实质的处分,毕竟就算是军训,就算他们俩真是恋爱,不让一所并不禁止恋爱的大学里的成年学生谈恋爱本身就只能是一条临时性的弱规范性纪律。
只是剩下的几天,叶澜初的副班长职务被撤销,而他们俩在全员大会上被不点名地通报批评。
不点名,也已足够对叶澜初造成巨大的冲击了。
除了新的陌生的伤害之外,她仿佛陷入了原来的噩梦里,在她觉得自己终於冲出了以前那个不合理的怪圈,到更广阔的天地里来了之后,第一次,又回到了曾经的噩梦里。
那不停被同学起哄造谣而几乎不敢与异性同学来往的小学;
那只要被人夸奖,则无论对方是谁是什么身份是什么目的,自己都要被与对方强行配对的初中;
那终於赢得了表面的尊重与崇拜,可一不留神就会看到对方拼命试图对自己避嫌,包括当时的男朋友也是如此的高中;
仿佛她整个中小学期间所遭受的非议,在她以为终於被甩在身后的此刻,被一举夯实,她从小到大所有自保自证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还有,她一直苦苦隐瞒的那个秘密,小学六年级就早恋,她多年来最害怕被发现丶害怕到自己都无法面对的往事,此时的她简直有一种错觉,这个秘密也在突然之间大白於天下的错觉。
然后就是被公开处刑的感觉,她真的没什么好名声了,连带着喜欢她和被她喜欢的人,跟她在一起的男生,都会因此而被败坏名声。
不要败坏我的名声好吗?不要败坏我的名声好吗……
当初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却刚好是这一次摧毁她的那个人,明明羞耻的应该是他,为什么到头来却是她尊严扫地面目全非?
一切都是自己十几年的亲身经历,却是根本无法习惯适应丶一旦摆脱就更是再不愿重温的记忆,就这样卷土重来。
尤其是,这对被教官严肃指出违反纪律在就寝时间私会的不知名“情侣”,很快就被八出了准确的名字。
本来嘛,不说全校了,只是这个年级,有多少人会不知道叶澜初呢?就算不知道这个名字,一旦别人说明是某系的那个大美女,大家也就都能想起那张脸来。
而穆思君本来也小有名气,又出过楚潇潇那档子事,对他的情-事感兴趣的人更多,而且大家把这前前后后几件事一联系起来,编出的故事就更是错综覆杂版本众多,既有无限接近於真相的,也有离奇狗血十分难听的。
无限接近於真相的版本自然出自於对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