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墉城弟子一众紫衣负剑,於城中主道上行走颇为显眼,小烛频频引颈看去,发现不少路人都在张望。
明日少恭坐在车内并无言语,但闻车外有男子轻薄喧嚣,“好好地姑娘家,扮什么车夫假小子,不如换上红衣嫁了!”说的正是小烛,三人出行,小烛兴致勃勃抢着要驾车,明日知道她闲不住,又喜欢亲近马匹,便由了她,只是顾虑她看着一副少女姿态,命她做男装打扮,奈何神情如故,被天墉城弟子一眼认了出来。
“哈哈,我倒是换的了红衣,不过你们天墉城能娶么?”小烛嘻嘻一笑,尽数噎回去,“小心我告诉你们陵越掌门,叫他罚你面壁!”
听到后半句,天墉城一众顿时警惕起来,纷纷严肃起来,叱问到,“你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才不告诉你!最好叫你们陵越掌门快些过来吧!”言罢狠狠一拍马,瞬间扬尘而去,天墉城众人本欲化作飞剑追赶,只是周遭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中越聚越多,只得作罢。
小烛突然加速,马车里也是一颠,少恭瞬间身子一晃,明日靠着车壁连忙伸手欲扶,却发现少恭已经自己坐稳,只得将手缩回。
“你是故意让小烛说的?”少恭忽然开口,小烛再怎么喜欢开玩笑,会暴露身份的事情没有明日许可也绝不会说。
“昨天我又见到无情观的人了。”明日并未隐瞒,“有两位三代弟子在此,顾丹枫依然受了伤,还需要天墉城前来协助,江都蛰伏的东西怕是比你我预想的更难以对付,而天墉城此次来的弟子道行都不高,如果掉以轻心,必将伤亡惨重,总归是为江都百姓,姑且给他们提个醒,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对方没理由不知道。”
“敌暗我明,即便做了提醒,那些天墉城弟子未必能……你说昨日遇到了无情观另一位三代弟子?”少恭终於发现明日所言更有一重深意。
明日点点头,“他叫陈钰,告诉我今日会有天墉城弟子到来。”
“只是这些?”少恭眼神里尚有疑虑。
“还提起了师祖的一段往事。”明日只是微微一笑。
“是关於云岫和玉萝苑么?”
明日点头。
“那,想必他也告诉你我是为玉萝苑所救,而玉萝苑与云岫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少恭面色如常,全然不像说着那些惨烈往事。
“师祖当年的经历我只在书中看过,”明日眼里生起一抹怀念,“我在他身边近乎百年,有时听他提起往事,全是仙界趣事和人间逸闻,也曾说过浮云城覆灭,只道万物有常,譬如草木荣枯,就连提起玉萝苑,也是悲悯不语。”
明日清楚的记得,初次见师祖提起玉萝苑,只是悠然长叹,闭目摇了摇头,“他恐怕,这一辈子,都找不回自己。”当时尚且不知玉萝苑是何方人士,以是后来翻阅宗卷看到浮云城和玉萝苑一段情仇大为吃惊,为何不恨呢?毁去师祖亲友,致一族尽亡,怎能不恨?
怎能,悲悯於他?
最后明日还是没有问,和镜阁其他人一样,对於此事不再提起。
“他是这样的人么?”浮云城的往事储在太子长琴繁浩的记忆中,一群不喜凡人自恃甚高的仙人,自众仙登临九天,便再也不曾接触过,“和玉萝苑一样叫人捉摸不透。”
“玉萝苑是怎样的人?”明日眼中生出兴趣,望着少恭叫他说下去。
“本为男儿身,却做女子态。”这一句描述在六界流传,见到玉萝苑的时候便知道所言非虚,玉萝苑生的高高大大,浓眉大眼很是俊朗,“坐在那儿分明一个须眉男儿,但是只要动起来,一言一行,便是如女子,倒也不是刻意为之,只是举手投足间,带着说不清的暧昧。”
“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那人。”明日知道,玉萝苑不是最初的魔界十元老,最初的魔界十元老并无玉萝苑,有的是海沈泪,天生残疾却极为凶残妄为的魔族,与玉萝苑同族,为了治好残疾前去浮云城,全是上古仙人的浮云城当然不予理会,直将二人羁押意欲打入离渊,殊不知海沈泪心气之高宁死不愿低头,猜出离渊内全是浮云城无法彻底收服的怪物,逼着玉萝苑吞噬自己力量再收服离渊一众妖魔,而后率离渊一众尽灭浮云城。也不知那日要灭尽浮云城的究竟是海沈泪还是玉萝苑,亦或者自那时起,海沈泪和玉萝苑就成了一体……因为,自那以后,玉萝苑一言一行,无处不像海沈泪。
“玉萝苑到底也是个可悲之人。”一生爱慕着海沈泪,最后却只能生生将她吞噬,然后做着自己就是她的梦。
“真正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