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告诉我
历史院的体测已经结束了,附近有许多同班的女生听到这边的动静望了过来。徐意把右手从祁洲的桎梏中抽出,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回过头。
她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祁洲,声音沙哑:“我自己会去。你不用跟过来。”
祁洲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徐意,你再要强也是要有限度的,我是在关心你,不是在欺负你。你一定要这个态度吗?”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徐意,你跟我示个弱低一次头不好吗?
只要徐意稍稍放下她那要命的自尊,他们完全可以顺势重新来过。他可以和之前那些人撇清关系,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下意识地忽视她。
如果她现在愿意开口,小声说一句“祁洲,我很疼”,只一句,哪怕声音微弱到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他甚至可以立刻把她抱起来去校医院。管他们那些人会看什么说什么,反正他现在连家里那对荒唐的父母都不想再理会。
可徐意还是徐意。祁洲只看到她后退了半步,微微皱起眉。
“事情不算严重,我自己会处理。”
只有她病中的声音和他想象的一样轻。
祁洲提着那份精心准备的礼物,算上包装都没有多重的盒子却像是忽然坠了千斤重的石头。看着面前处处透露着避嫌和抗拒的徐意,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他从没主动对女孩低过头,到底还要他怎么做?
徐意捂着唇咳嗽,她想回去拿自己的外套和水杯,但祁洲就定定拦在她面前。僵持数秒后,钱悦从人群中穿过,小跑着冲了过来,一把把徐意挡在身后。
她脸颊跑得通红,一边单手掐腰大喘气,一边断断续续表示:“我丶我可以,陪着小徐去校医院。”
然而她后面还跟着那个给大学体育代课的研究生学姐,对方尴尬地把视线转了一圈,最后拍了拍钱悦喘气喘得上下起伏的肩膀,提醒道:“那个,同学,你的八百米跑得太久,算上之前几项成绩的总平均分刚好不及格。老师的意思是让你过去先休息一会儿……等待会儿上午的学院全都测完了,和其他因为八百米成绩太差导致总成绩不合格的同学一起重跑。”
钱悦的神情一下变得纠结而担心,祁洲偏头扫了她一眼,收起方才空茫的思绪,似是嘲讽地扯了扯唇角。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一次误会,解释了这么多遍,徐意却像是完全听不进去。被分手丶被冷面相对的都是他,最后徐意身边的人反而像防备十恶不赦的渣男一样防备他。
太讽刺了。他忽然很想就这么甩手离开,可是手里的那份礼物却在时刻提醒着:机会来之不易,他不是来加深自己和徐意之间的隔阂的。
祁洲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勉强耐着性子等钱悦和另外那个陌生的学姐离开。徐意也径直越过他,去拿了草坪上放着的外套和水杯,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和学生卡。
她赶不走祁洲,於是两个人一路沈默着来到了校医院。
校医院的医生昨天才和徐意见过面,这会儿时间很早,里面没有人,徐意一推门,医生就看到了她。
“哎呦,孩子,昨天还说让你去医院看看,怎么今天成这个样子了?”医生看着她手臂上的血痕,眉毛都拧在一起了,“这是在操场划的吧,不是说让你不要剧烈运动?怎么都不听话的啊!”
祁洲比徐意解释得还快,他也皱着眉,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愈加烦闷:“她被抽到今天去体测,是跑八百米的时候被人绊倒的。”
医生楞了一下,语气顿时软了不少:“……这样啊。那确实没什么办法。孩子,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里面拿药箱过来,先把伤口清理一下。”
医生很快进了后面的房间。祁洲回头看了眼徐意,想借此告诉她适当的时候就该示弱,却发现徐意完全没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低头看起了手机。
无声地嘲讽了一下自己,祁洲把礼物放到旁边的长椅上。他和徐意两个人一人坐一边,中间起码还能再坐两个人。
谁也没先开口,直到医生拿着药箱出来,给徐意左手臂上的伤口清理消毒。
因为伤口有些深,医生动作很轻,先用生理盐水把擦伤的位置清理干净,然后拿相对不那么有刺激性的碘伏涂抹消毒。徐意的左手臂因为刚才一路吹风已经疼了很久,麻木得生理盐水冲洗时都没什么感觉,祁洲却忽然语气生硬地问她:“你不疼吗?疼就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