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摆脱不掉谲忘,对方把距离咬得很死,甚至在逐渐逼进……情急万分,从看守所夺门奔出的秦一个急转,拐入一条小巷,巨大的惯性使他贴着墙蹭破了皮;谲忘扑倒在拐角垃圾袋的堆上,愤怒地咆哮几句;秦慌不择路地东弯西拐,全然顾不上方向,他知道,一旦被谲忘彻底抓住,他再难翻身的了……
谲忘和同伴们对上目光,点点头,分别冲向了不同的岔口,就像灌进岩缝的海潮;其中,有杜,有朅,有石王,还有许多别的警员……简直是倾巢出动——就为了一个年轻人?不,他们更在意的是老李,没了老李,秦除了屈服别无办法。可他们到底大意了,低估了秦的反抗意识,他溜走了。
但秦迟早要被逮住的,他已经筋疲力竭了,倘若不是遇见了顾……
“秦?你怎么……”
顾正拎着一袋蔬菜,见到秦从巷子中奔出来,不由愣住了。秦本想直接跑过,他并不信任顾,说不定对方还要帮那些人抓自己……可鬼使神差,他停在了顾的面前,可能是对顾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不同,他大口地喘着气,求救地望着对方。已经有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叫声从巷子的深处传来,一圈比一圈磅礴的音波——顾猛地反应过来,拽着踉跄的秦向自己家跑去。幸好已不是太远;他倒是挑了个好方向。顾想着。
事实上秦并不知晓顾的住处,为他,不是幸运便是潜藏的本能;他早已支持不了系统的思考了。头脑嗡鸣,整个身子都打着颤,手脚更是剧烈;当秦终于迈进顾的家门时,听到那震荡的关门声,他瘫倒了:劫后余生的欣慰、极度的疲劳,长久以来压着他的各种苦恼,使他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皮也不愿抬一下;顾出去确认了安全,回来坐着,向从卧房走出的妻子解释情况:天晓得,他和“自由”如此迅速地结婚了……“自由”听着丈夫略有喘气的话语,观察着秦,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一道人声和秦的沉重的喘息。
“你也总算是见到他了;虽说境况太过糟糕。”
顾瞧着秦在沙发上呻吟,低低笑了声。“自由”走过去,坐在一角:她须要和秦谈谈。
屋外的喧闹已经静下来了……白云低垂,从蓝天的绸布上滑来、滑过;阳光锻冶着玻璃窗的琉彩,正是下午,万物都被照得很明皙,很耀眼。这是难得的松懈和清静,仿佛在汪洋里漂泊弥久的浪子,触到了礁石,可以歇息一下了:他爬上来,他站在这块亘古中的瞬间上,又坐下去,沉沉地听着岁月的洋流,发呆。我们为何要去忍受苦难?倘若抛开所谓理想与信念不谈?大概为的就是这份灵魂的悸动,受了委屈后的低泣;我们拥她入怀,亲抚额头,细声安慰……为的便是这罢?更何况,也向未有抛开甚么不谈之说……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自由”开口说话了。顾刚向秦介绍过妻子。
“我不知道。”秦翻身坐了起来,沉默了许久,“我想……可我总归做不到。”
“你想什么呢?至少先说出来。”
“我想——我不想被镇厅束缚,被那个余,那个彤束缚,我要救出老李,我想要——就像你的名字,我想要自由。”
“哦,前面的都很有可能,可是你说你要自由——这就太难了。”
“怎么的呢?这不应该本就是我们的基本权利吗?”
“当然不是。不但不是,也不能是。不能个个人都自由的。”
“那也应该去努力啊?总不能心甘情愿,你要做奴隶。”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求的自由?”
“……被抓以后。”
“那你觉得镇上平凡生活着的人,他们符合你想望的自由吗?”
“……我知道了。可他们能够妥协,和我的艰难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呢。恰是结症所在。千千万万的人满足着,最多牢骚着;只有你挥着拳头喊‘要自由’,那他们会怎么做?逼你沉寂便是仁慈了。而且你是否真的求自由还有待一说,谁保得准你不是单单被自由的香气吸引,循迹而来的呢?自由是一回事,自由的香气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多少的人拿不动自由,只想贪婪地吸食她的香味,赖在她身边,为自己作掩护,一句‘你个奴隶’就想掩饰他的无能和未少一丝的奴性。这种人太多了,差不多可以说是自由的蛀虫:污辱了自由,污辱了人生。而即便你是真心地求自由,困难只会更多;你要操刀,瞄着人生上附着的多余的赘瘤,切下去,一个不慎是伤筋动骨——否则你就拿不起自由;而不论你是否成功,旁的人都要来妨碍你,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