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着?两人见面的事, 同样?令她意想不到。
陈慧梅病重了。
器官衰竭, 从需要坐轮椅到了现在需要插管子?, 甚至过不了多久,或许会下病危通知书的程度。
傅叶阳自己也叼了根烟,他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要点, 转脸却对上傅弦音似笑非笑的脸。
他把打火机塞回口袋, 将那根未点燃的烟捏在手里,说道:“大概三年前, 她状态就不太?好了。”
“走不了路,神志也不大正常。出?行?基本?需要坐轮椅的程度。”
傅弦音问:“傅东远把她弄到京市的?”
傅叶阳说:“不是, 傅东远不管这?些, 是我?给她转的院。”
“那时候,傅东远已经把手里的业务给了我?很多了, 像给陈慧梅转院这?种小事,他也不会过问。”
傅弦音又问:“那傅东远现在呢?”
傅叶阳说:“也在这?里。”
傅弦音忽然笑了。
她语带讥讽:“俩人一家医院,你还挺有心。”
傅叶阳低下头?,弯了弯唇角。
他声音平和:“我?没想到你居然还在京市,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傅弦音说:“也快了,不用着?急,就这?两天的事。”
傅叶阳语气蓦地变得有些着?急:“姐,我?不是——”
他垂下脑袋,轻声说:“我?没要催你走。”
傅弦音没跟他深究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也没问他既然不是催她,又为什么不把傅东远的事情告诉她。
她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陈慧梅器官衰竭,傅东远那边的情况比她还要差上几分。
相比于?无知无觉,连神志都不大清楚的陈慧梅而言,傅东远的神志,有时还是清楚的。
但他已经掌控不了任何事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傅叶阳一点一点地吞并他的商业帝国,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夺下了他手里的那些股份,一点一点地将他剔除在外,一点一点地掌控了他的公司。
傅叶阳问:“星帆科技的项目还没收尾吗?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利的事情,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
“不用了,”傅弦音打断了他,说:“我?今天不是在忙项目的事,我?是——”
她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眼里带着?轻嘲:
“我?是在和顾临钊求婚。”
手中的烟掉在了地上。
雪白的烟嘴被泥土染脏,傅叶阳愣了两秒,而后缓缓转头?,看向傅弦音。
他一字一顿道:“求婚?”
“你向他?”
傅弦音睨了她一眼,说:“怎么,违法啊。”
傅叶阳说:“我?就是,有点意外。”
傅弦音耸耸肩,说:“谁不是呢?”
时间要是再往前推两个小时,在她抱着?花,拿着?戒指,心绪复杂地纠结着?要不要和顾临钊求婚时,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两个小时后,陈慧梅,她那个生理上的母亲,会推进抢救室,生死未卜。
世界仿佛在和她开玩笑。
又或者?说,她这?一生,就是一个巨大的玩笑。
傅叶阳并没有震惊很久。
这?么多年,在傅东远手底下蛰伏,他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能接受的不能接受的事,也早都发生了无数遍。
哪怕现在告诉他第二天就要世界末日了,傅叶阳或许都只是会震惊两秒,紧接着?就会有条不紊地安排之后的事情。
他问:“那你什么时候走?姐,我?真的不是在催你,我?只是好奇。”
傅弦音说:“你居然觉得我?还会再过去,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要永远留下来了呢。”
傅叶阳说:“你还没毕业啊。”
傅弦音转过头?看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傅弦音弯了弯唇角。
或许是因?为身上都流着?一半傅东远的血,这?个两人在前半生都究其厌恶痛恨的东西,其实也在无知无觉的地方发挥着?作用。
他们两个其实是很相像的。
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冷血。
而即便是两人都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在这?个“相像”的概括里,有时,或者?很多时候,都会再增加一个人。
傅东远。
手机忽然震了震,傅叶阳低头?看了一眼,而后脸上浮出?一丝浅笑。
他说:“抢救成功。”
傅弦音静默地看他。
坦白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