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说话。
半晌,陈慧梅疲惫的声音才响起:
“别担心我,”她语调平静,没了?刚才歇斯底里?的疯态,她说:“好好复习吧。”
说完,电话被挂断。
运动对她睡眠质量的提升不足以让她在凌晨四点听完陈慧梅发的这一阵疯之后还能睡着。
傅弦音想把灯打开,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地陷在床里?。
于是她就躺在黑暗里?,看着被风吹起一角的窗帘,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莫名地,她想起来了?周六的时候,在咖啡店里?,顾临钊和她说过的话。
他说他担心她。
因为她重要。
那她担心陈慧梅是为什么。
也是因为陈慧梅于她而言重要吗?
傅弦音忽然感觉到很无?力。
她觉得陈慧梅重要。
陈慧梅这样对她,她怎么还会觉得陈慧梅重要,怎么还会担心陈慧梅。
她做了?许多?的努力,想要跑,想要逃,想要抛开扔下所?有一切的牵绊与藤蔓。
可是兜兜转转,她却只不过像是翻不出?如来佛掌心的孙悟空一样。
还在原地。
走不出?分毫。
傅弦音就静静地在床上躺着,看着浓稠的夜色被一点点稀释,熟悉的闹铃声也终于响起。
她按灭闹钟,收拾好书包,在女寝一楼等程昭昭和陈念可。
“音音!”
陈念可打着哈欠挥了?挥手,她拎着书包,一屁股在傅弦音身边的位置坐下。
“你怎么起这么早?”傅弦音有些讶异。
陈念可抱着她的胳膊,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后尤嫌不过瘾似的,又往她这凑了?凑,脸都埋在她肩膀处。
陈念可闷闷道:“我隔五分钟就定了?个闹钟,睡不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问?:“你怎么起得来的啊,我要困死了?。”
傅弦音抿抿唇,如是说:“我有点失眠,起不难,睡着难。”
陈念可叹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傅弦音手里?拿着积累的写?作?素材,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陈念可整个人?几乎像树袋熊似的扒在她身上,似乎是又睡着了?。
两人?等了?一会,程昭昭这才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睡过了?,走走走去?食堂,你俩今天?想吃什么?”
陈念可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吃茶叶蛋煎蛋和油条吧,一百分。”
傅弦音买了?粥和卷饼,端着半碗粥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了?大半的人?。
早读还没开始,原本应该有些闹的教室却因为月考,大多?数人?都在桌前争分夺秒的复习。
傅弦音最后过了?一遍不是很熟悉的文言文和古诗之后,教室里?响起了?挪动桌椅板凳的声音。
考场按照上次月考的成绩来排,傅弦音上次考了?年级第一,倒是不用?再去?最后一个考场。
尹泽轩收拾好了?东西?,看了?眼身边的人?,说:“我们一块过去?吧,我在二班考。”
“行。”
傅弦音答应的很痛快。
她收拾好了?东西?,前门已经陆陆续续有别班学生进考场找座位,傅弦音下意识就想从后门绕出?去?,步子都迈出?去?了?,整个人?却忽然顿住。
“走前门吧。”她说。
尹泽轩好心指了?指后门:“前门学生在进,后门人?少点。”
“我知道。”傅弦音抿了?抿唇,她抬手往前门那指了?指:“我和顾临钊一个考场,我跟他说声。”
尹泽轩恍然大悟:“你跟他约好了?一块走啊。”
傅弦音顿时语塞。
她也……没跟顾临钊约好一块走。
她就是单纯觉得,既然她和顾临钊一个考场,那他俩肯定得一块过去?。
等等。
傅弦音忽然制止了?自己想法。
什么叫肯定。
谁跟她肯定。
她凭什么肯定。
心脏扑通扑通,傅弦音又朝前门看了?一眼,顾临钊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正准备起身。
傅弦音就这么看着他。
讲台前后两条路都被堵死了?,尹泽轩扯扯傅弦音的袖子,说:“要不我们从后门绕出?去?跟他说,讲台那边不太好过。”
“……好。”
傅弦音点点头,原本提起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可她却不觉得轻松,只觉得心脏的位置有些空。
于是她又抬头看向?顾临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