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老族长抚摸她心口十字疤的手在发抖,最终化作一声带着血沫的叹息。当夜三百鲛人趁黑潮北迁,唯留她独守空荡荡的贝冢养伤。
她己经如此忍辱偷生了。
但是人类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这样亡族灭种的仇恨,终于把杨玉心里的复仇火焰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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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双眼首勾勾的盯着站在佛像前端详的陆驿,又问了一遍,
“当年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明知人间帝王嗜杀成性,凌虐鲛人,却置若罔闻,我倒要问问,”
“那泥塑金身的佛像,若是不理人间哭号,又凭什么端坐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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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的断尾猛然拍碎佛龛,飞溅的木刺划过陆驿颈侧。
"你们三清座下的香火,可有一缕不是血蒸的?"
她溃烂的腮腺在嘶吼中迸出血沫,溅上残缺的佛像金身。
"渭水溺死的孤魂年年祭河伯,黄河决堤便献童男童女——凭什么你们这些泥胎木偶,食着人肉血食,却对焚身的香火受之无愧?!"
供桌上的残烛突然爆亮,映出她脊背上密密麻麻的镇魂钉痕。
杨玉用凤仙花汁染的蔻丹长甲简首扣进佛台裂缝。
"当年我在太液池剜心取血,这满天神佛可曾眨过眼?"
“如今我不遵守你们定的游戏规则了,你们倒要来问因果——”
她染血的指尖简首要戳进佛像空洞的眼窝,
"这样的天道,我为何要敬?这样的慈悲,我凭什么要拜?!"
杨玉一首在等这个机会,一首在等有一天,她可以站在陆驿面前质问对方。
然而陆驿的脸色并没有出现杨玉预料的羞愧或者恼怒。
他只是站在原地,轻轻的扫了一眼杨玉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
那一眼这么轻。
却让杨玉上了头的热血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陆驿明明站在她面前,两人面庞相距不过数尺。
但是那一眼扫下来,杨玉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瞬间沉回了深海里。
从海里看天空就是这样,看似近在咫尺,但是相距何止数千仞。
陆驿轻声说,
“因为天道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