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风从外面送来。
她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又渐渐出神。
说起来,是怎么认识他的呢?
呀,原来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啊。
住进病房后,姬素衣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起来,交好的同学,严肃的老师,熙攘的操场,喧嚣的课间……那些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的,青春稚嫩的记忆,逐渐被白色的墙壁和床铺,还有数不胜数的药物治疗所代替。
当你每天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一间和你的皮肤一样苍白的房间中度过时,你人生中所有色彩,往往都会被无穷无尽的苍白覆盖。
但是,不知为什么,还是有那么一些事,像是白布上被猫打翻的油彩,无法忘怀,记忆犹新。
那时的姬素衣很讨厌下雨,却很喜欢雨后的太阳,所以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申请出去,在草坪上散散步。
对姬素衣来说,这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厌食症患者可以出门散步,但那时她已经没了走路的力气,如果不是电动的轮椅,她甚至只能靠人推着才能走出那个苍白的房间。
刚刚下过雨的城市,所有的建筑都被雨水冲刷的非常干净,阳光照上去的时候,璀璨的如同散落在大地上的钻石。
带着湿润的空气被阳光炙烤的时候,传来的那种独属于雨后清新空气的味道冲入鼻腔,像是一片纯澈的油彩,稍稍给苍白的记忆染上了些许色彩。
只有这种时候,姬素衣才能稍稍忘掉那已经占据她全部记忆的东西。
但可能是神明突然决定,让属于这个女孩子的那天变得不一样一些。
所以……大概半分钟后,一个人从天上掉在了她面前。
当然,这一幕的出现,并不代表医院这边也跟东瀛那边一样,天上突然开始掉小男孩了。
但如果这是一个故事的开篇的话,那么这一幕理所应当值得定格下来,把每一寸空气,都用鲜艳的色调填满,再放到相框里。
我们可以用一系列拟声词,完整地叙述整个过程。
“咔嚓——”
这是枝繁叶茂的树枝断裂的声音。
“卧槽!!!”
这是挂在树上的人发出的惨叫。
“砰!”
这是自由落体的声音。
“哗啦啦——————”
这是大体积物品摔在雨后草坪上的水洼。
水花淋在了姬素衣的身上,一方面,她坐着轮椅躲不开;而另一方面,她也没反应过来。
扬起的水花飞到空中,在阳光的折射下,像是抛散开的珍珠。
姬素衣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躺在水洼中,一脸痛到生无可恋的表情。
空气就在这样古怪的气氛中度过了半分钟,少年才缓缓撑起身体,站起身来。
“你……你没事吧?”
姬素衣仍旧没搞清楚这什么情况,但还是下意识关心。
“没……嘶——咳,没、没事。”
少年人秉持着世界上所有男人“女孩子面前什么都可以软,嘴必须要硬”的精神,一边痛到表情扭曲,一边嘶嘶抽着冷气,却仍然坚持着说出了上面那句话。
姬素衣:“……要不,我还是去叫人过来帮忙……”
“别别别!姐你是我亲姐,千万别!”
像只荡空了的长臂猿那样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少年,狠狠揉着自己的背,还不忘道:“打个商量,一会儿要是有个穿得很骚包的大叔过来问有没有见到我这么大的男生,你就说没遇到好不好?”
姬素衣依旧处于没回过神来的状态,下意识问:“你说的是……”
“哦,那是我爹,因为我把他照片和个人信息送到了婚介节目然后被节目组选中,目前正在追杀,哦,追抽我……不过这个不重要。”
少年挠挠头:“那个,我叫姜沐,神农氏姜姓,如沐春风的沐……啧,都什么破规矩,姓氏得一起说,全是封建荼毒……”
他念叨几句,拱拱手:“还未请教?”
“唔……姬素衣,轩辕氏姬姓,素衣是……”
“‘素衣朱襮,从子于沃’的素衣是吧,真美的名字。”姜沐笑道。
他挺直腰身,望着坐在轮椅上的姬素衣,看她纤细又羸弱的腰身,看她精致却苍白的面颊,拂过过她的病号服和轮椅,最后,看她像是被雾气蒙住的宝石一样的眼睛。
在姬素衣的目光中,面前的男孩子露出了思索的神情,那神情又专注又认真,给人一种莫大的错觉,像是刚发芽的杨树却有着几十年后的坚韧,或是年幼的躯体塞进了成熟又沉稳的灵魂。
随后,女孩子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