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我不喜欢趁热闹,特别这种没意思的节日。”
“累,最近部门有个大活动,忙着排练。”
“报纸好看吗?你干吗不在家上上网,也比在我家看报纸有趣啊。”
最后一句纯属发自内心的呼吁,但她遇到的是脸皮奇厚的男人,居然不慌不忙地将报纸翻了页,“《新民晚报》很好看,内容齐全,可惜我家没订。”
没辙,沈珏偷偷打量他。张家晨生得不难看,长方脸,浓眉大眼。看见沈珏盯着他,抬头向她一笑,露出两只虎牙。沈珏愁眉苦脸地想,怎么能赶走他呢,这人狡猾得很,明知我对他没意思,仗着两家的交情赖着不走。要是他天天跑来蹲着,万一铁杵磨成针,打动了咱妈的心,硬要把我嫁给他,那可怎么办?然而一时想不到好办法,她只好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当笑容。
饭后沈爸爸与沈妈妈识相地退居二线,躲在房里看电视,把客厅留给两人发展感情。沈爸爸问沈妈妈,“你看小伙子有戏不?”沈妈妈摇摇头,“只听见他一个人高谈阔论,不听见女儿回应,危险。”慈父严母,“强扭的瓜不甜,要不明天我们和小伙子私下谈谈,让他别浪费时间了?”沈妈妈扫他一眼,“追求?啥叫追求,本来要小伙子努力在后头追呀,哪有一下革命成功的,太容易得到反而不懂珍惜。咱们女儿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傻头傻脑一头栽进去,别人也不觉得她好。幸亏对方自动消失,否则你说我们赞成好还是反对好?”
沈珏没听见父母的窃窃私语,尽管耳边有人滔滔不绝,她的心思全放在其他地方了,2月28日他会来,穿什么衣服好?太隆重不好,但普通西服套装未免也太平凡。要不中式,做身旗袍?不行,旗袍被穿滥了,叉开得高的像夜总会小姐,其他样子的呢又像茶楼服务员。或者干脆牛仔裤玩性格,嗯,不适合场合。
她看着电视发呆,也没听见张家晨说了句什么。
张家晨暗叹口气,如果不是第一眼见到就有胸口被猛击的感觉,就是她,我心目中的妻子,自己还会不会坐在这里挨冷面孔?幸好学理的人耐得住寂寞与等待,张家晨到硕士毕业前,不不,甚至到如今,大半时间都花在一次又一次做实验上。对于失败,他的心得是重头再来,不信不行,因此当沈珏第九次打呵欠时,他仍能温文尔雅地告别,“明天见。”
☆、第九章
知女莫若母,陈冶妈再探亲家母,立马发现女儿的婚姻一定出了问题。有阅历的人不动声色,当着外人面照样谈笑风生,回到家一只电话把陈冶叫回来。细看之下,女儿的脸尖了圈,眼下的黑气哪怕涂脂抹粉都藏不掉,每个笑容挂在嘴角,晃悠悠险乎乎,很有可能掉下来碎成一地的苦涩。陈冶妈退休前在纺织厂工作,接触的女同胞以千计,太阳底下无新事,自己女儿不看重钱,也拿得稳不会花头花脑,那么问题出在何志伟身上。
她又是心痛,更是痛心,心痛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痛心女儿怎么有事瞒着老娘。当下倒杯西洋参泡的水,递给陈冶,拉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斟酌着怎么开口。母亲的样子明显要谈心,陈冶常年累月和客户打交道,也是人精一枚,顿时感觉她想谈的肯定是棘手事,堆出满面笑容,“姆妈,你哪能介一本正经,我看着吓老老的。”陈冶妈单刀直入,“冶冶,你老实告诉我,我经得起,是不是志伟外头有了人?”她直截了当地一问,活像最生猛的芥末,陈冶太阳穴上哄一声,眼泪不由分说刷地淌下来。陈冶妈也不催,扯张纸巾,放在她手里。陈冶第一阵泪过去,简单地把怎么发现、怎么处理和母亲说了个大概。
陈冶妈不动声色,给自己也倒了杯水。陈冶一说完,看着母亲沉稳的样子,突然浑身轻松,真是,有啥不可以和母亲说的呢。陈冶妈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冶冶,你什么打算?”陈冶看着水杯,“不知道。”陈冶妈点点头,“你当局者迷,一时间当然不知所措。按我看,无非两条路,一,从此一刀两断,二,慢慢来,拖。”陈冶“豁”地抬起头,“我不和他拖,这种人送给我也不要。”陈冶妈笑了笑,“倒是,我女儿漂漂亮亮,人又能干,哪里担心找不到好的。再说为有第三者的事闹,不值得,两败俱伤的例子多了去,犯不着浪费时间。”
奇怪,陈冶边喝水边盯着她看,印象中从前母亲做车间主任,隔三岔五女工上门向领导哭诉家变,母亲听了后常拍案而起,找负心人左谈右谈,谈到对方低头认错,夫妻重归于好。她久久不知如何提这档事,除怕家人伤感,也生恐母亲非要出头,闹到不可收拾。没想到母亲居然不动气,还能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