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慌里慌张地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进皇帝嘴中。
皇帝眉头舒展一些,被宫女扶着坐了起来,他这一病,好像比往日更憔悴了些,身上一点精气神也没有,就像是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中。
宫女看着也有些心惊,她低着头乖巧伺候,一句话也不说。
还是皇帝先开口询问,“朕昏睡了多长时间。”
“三日。”
“镇北王与玉贵妃可来探望过?”
“贵妃娘娘来了一次,见您还没清醒就先离开了。镇北王,奴婢不知道他有没有来过。”
皇帝心中只觉得悲哀,不等他再次询问,房内便涌进许多太医,宫女见状,低眉敛目走了出去。
太医仔细探查了皇帝的情况,虽然无事,可身体也不比从前。
“朕这次是怎么回事儿?”皇帝开口询问。
“圣上急火攻心,这才一时晕了过去,日后您可一定要少动气。”
皇帝冷哼一声,“有这样的臣子与王爷,朕怎么可能不气。”
几位太医不敢应话,仔细查看身体后便都退了出去。
外面,是一群闻讯而来的宫妃,太医一出来,她们便涌上去问着结果,各人各有各人的心思。
“孙太医,圣上可好了?”
问话的是翠玉宫中的良妃,孙太医低着头,声音恭敬,“圣上已无大碍,只是还需要好好调养,而且皇上这病吵闹不得,各位娘娘还是过几日再来吧。”
说完之后,孙太医便离开,只是并未回太医署,而是去了玉贵妃的琅沧殿。
“娘娘。”孙太医站在一旁,“圣上已经醒了,只是身体大不如前。”
“还能活多久?”韩玉雅没有半分怜悯。
“若是调养的好,还能再活三年,若是不好,顶多还有两年。”
“挺多的。”韩玉雅眼神里面闪过一丝嘲讽,她随意挥手,盏青便走上前去,将几个金馃子递给孙太医。
“孙太医这几日照顾圣上辛苦,都没空陪着家中夫人,这点碎金正好可以买件启元定制店的衣服,把夫人哄开心了,孙太医的日子也好过些。”
孙太医把钱收下,“那我替家中夫人谢过娘娘与盏青姑娘。”
皇帝醒了,那曲阳王的案子还要继续审下去,空闲了几天的御书房今日又变的满满当当。
几位大臣来的早些,几人对视一眼,并未出声交谈。
皇帝晕倒那一晚,他们便私下见了一面。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他们几人都是朝中重臣,权势地位皆握在手,那自然也要为以后做打算。前半辈子是靠忠心,现在,靠的就是站位了。
圣上只有两个儿子。
曲阳王虽得皇帝偏爱,可手中实权不多,又因为粮草造反一事失了民心,而且曲阳王此人刚愎自用,为人阴私,若是让这种人当了皇帝,大兴危矣。
镇北王与他则是截然不同,军中将士都服从与他,在百姓心中也颇有威望,众位大臣嘴上虽然没说,可心中都属意让镇北王做大兴的下一任皇帝。
可这也只是他们心中的想法,世事无常,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更何况,就现在的局势,谁都看得清楚,陛下对曲阳王的仁慈与宽厚。
孙大人突然叹了口气,一抬头,便见萧北砚走进来。
他忙说道:“臣参见王爷。”其余几位大臣看到这边动静,也纷纷向萧北砚问好。
“众位大人起来吧。”萧北砚声音淡然,也没什么刻意拉拢的意思。
一旁丞相试探着问道:“臣听说王爷这几日都在军营,可是有什么事情还未处理好,若是简单些的,我们几个也能帮您分忧。”
“劳烦几位大人费心,我这几日都在抓捕惩处那些叛军。”萧北砚像是意有所指,“但凡有杀过人的,那便一个也不能放过。”
“这杀了城中百姓,确实不能放过。”孙大人跟着应和一句。
“孙大人这是在说谁呢?”
皇帝被两个太监掺着进来,坐在那主位的龙椅上,他阴翳的眼神落在孙大人身上。
“朕一来便听见你在这里嘲讽,还真是本事大了。”
孙大人立马跪在地上,“臣只是随意感慨一句,并没有讽刺之心,请圣上明鉴。”
皇帝呵呵笑了几声,整个身体都跟着摇晃,就像是一具快要散架的骷髅,只是凭借着身上那点皮拉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