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仿佛想起几年前的场景,他也是一如这般,浑身冷冽。
那一年萧北砚刚为大兴赢得一场胜仗,少年人意气风发地回到皇都,受到的却是曲阳王的通敌指控。
他还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忿的辩解,怒骂那些给他身上泼脏水的人,最终也被皇帝废去皇子的身份,贬为庶人。
那时候砚儿什么岁数来着,皇帝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十六还是十七。
后来砚儿靠着自己的本事回了皇都,重新成为镇北王,可与他也没了当日父子的情分。皇帝很多时候都在想,他这个儿子和玉贵妃是不是十分的恨他,恨不得要他立即去死。
皇帝陷入自己回忆中,许久没有应声。
曲阳王在煎熬地等着,额头上冒出一颗颗豆子大的汗珠。
他不想死,也不想放弃王位,他本来就是皇帝的长子,那个皇位本来就应该属于他。
“你胡说!”曲阳王等待不了那长时间的审判,自己抢先开口,也将皇帝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镇北王真是给我扣了一个好大的帽子,张口就说我与西凉人勾结,你哪来的证据!”
“风林城知府前段时间抓住了西凉大将军穆苏赫的儿子,从他口中得出曲阳王一直在和他们做交易。此人现在就被关在大理寺牢中,圣上若是不信,把人喊来,一问便知!”
什么?曲阳王瞳孔一缩,眼里盛满了恐惧。
“那人肯定早就被你收买!萧北砚,你就是想要我死!”曲阳王狠狠瞪着眼,眼眶是一片赤红之色。
萧北砚扯了下嘴角,笑容阴冷,“我就算不说出这件事情,你也是死!让我想法子来陷害你,你还不配。”
孙大人也在一旁说道:“按照大兴律法,单是起兵谋反一个罪名就应该被处以极刑。”
曲阳王见辩解不成,扭头与皇帝打上了亲情牌。
他哀鸣一声,眼泪从眼眶中冒出。
“父皇!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一开始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您偏心,我明明是您的长子,您却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萧北砚去做!”曲阳王往皇帝的方向膝行几步,墨刑想上前阻止,却被萧北砚一个眼神制止住。
不急,他也想看看皇帝对这个儿子是什么态度。
曲阳王离皇帝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哭的十分难看,“父皇,我真的知错了,我只是被赵蓝那个小人挑唆!对,都是赵蓝的错!是他引诱我!”
“父皇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皇帝看着他,曲阳王的态度与当年的萧北砚截然不同,萧北砚不会服软,不会低头,他只会用那一双黑沉的眼睛看着皇帝,就像现在。
曲阳王还在继续哭诉,他想尽一切办法来触动皇帝那点恻隐之心。
“父皇,我以后愿意去伽南寺当和尚,常伴青灯古佛,为您与大兴祈福。”
“青灯古佛。”皇帝突然发出一点声音,曲阳王心中狂喜,他看向皇帝,眼中满是期盼。
“镇北王。”皇帝问道:“若是按照大兴律法,曲阳王应该如何处置?”
“五马分尸,家中其他人,男为奴,女为妓,驱出皇都,三代不可归。”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重了些,朕就只有你与他两个儿子。而且朕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杀戮,砚儿,留下他一条命吧。”
萧北砚没接话,但脸上的神情却没松懈半分,唇角甚至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夏明站在角落,死死地攥住自己的拳头,才克制住那直接冲过去杀了曲阳王的欲望。
凭什么!他的父母被曲阳王冤屈至死,平反之后也只是得了一纸轻飘飘的赏赐,半分不提对曲阳王的惩罚。
现在又是这样,因为曲阳王是皇子,是当今圣上的儿子,所以他又可以留下一条命。他害死的那些人,冤枉的那些大臣,毁掉的那些家庭都压在他这个身份的大山下,无处申冤。
“圣上知道曲阳王如果成功扣下粮草,会害了多少人吗?”萧北砚眼神黑沉,声音不辨喜怒,“大兴二十万将士,黎卅,白光,花久,凌源四座城的百姓,和这些人的命比起来,曲阳王的惩罚还算重吗?”
皇帝嘴唇嗫嚅两下,“可……”
“可他是圣上的儿子,所以便是害了大兴也无妨?”
“萧北砚!”曲阳王大喊出声,他眼神阴狠,里面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你就是想要我死!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