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把皇帝药死了吗?
五十年前太医院已经药死了武宗,如今实在不敢在当今圣上重蹈覆辙了。再说,要是裕王答应了这个方子,那不等于为了一道继承皇位的口谕,活生生将亲爹推向绝路么?
这样永载史册的哄堂大孝,这样天塌地陷的可怕罪责,在场可没有一个能承受得住。所以静默片刻之后,众人毫不犹豫匍匐下去,哭声骤然高了一个八度。
哭吧,哭吧,只要哭得昏天黑地,半死不活,那就不用面对这样可怕的伦理困境,被逼迫着在裕王和真君之间做抉择,被老子与儿子双向拉扯——外姓的臣子,哪里经得起这种漩涡的碾磨!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在哭泣许久之后,闫阁老双手撑地,勉力抬起头来,尽自己首辅的本分:
“圣体如此,尤为可虑;既然太医院已经技穷,是否该令各省访求名医?”
以大安数百年的惯例,中枢向各省寄发旨意征求名医,就是在暗示太医束手无策,皇帝业已危在旦夕,要做后续好服丧祭祀的准备。因此,这道旨意一下,就等于旧有的权力体系全部崩盘,上下臣民心照不宣,知道如今皇位上苟延残喘的飞玄真君,已经是无力掌握局势的明日黄花;大权随之移转,名分也就只在待定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