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永泰郡主匆匆敲开儿子的房门,一见到少年那双异常血红的眼眸,便惊道:“这是怎么了?雪枫,你昨夜睡得不好吗?”
沈雪枫早已换好衣衫,他半闭着眼,闻言摸上自己的眼睛,后知后觉道:“娘,我的眼睛有何不妥?”
永泰郡主立刻唤来府医,仔细瞧过后,医侍道:“少爷这是流泪太多、心内郁结才患了眼疾,只需好好休息,按时服药,不出三天便能恢复大半。′k?a·n?s?h`u/b`o_y,.,c~o-m·”
府上的主与仆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按照礼节与流程,沈雪枫今日还要去雁塔下题名,吏部考核过后,便要正式在朝中领职,桩桩件件都是不能缺席的大事,实在不能轻慢。
服用朝食时,沈榄见儿子一副眼睛畏光流泪的样子,再三思索后还是道:“雪枫,今日为父替你请一日假,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务必不要用眼,知晓了吗?”
沈雪枫却道:“爹,我还是去吧,新科入仕,若是无法亲自到场,恐会惹圣上不满。”
更何况状元郎李聍之如今还在病中,齐逾舟更不知身在何处,他若是再不去,定然会引起许多人的不安。
见儿子沉默寡言,却执意要去,沈榄自知拦不住,便也点头答应了。
“也罢,如今你长大了,更较从前有了担当,这也是好事。”
临行前,永泰郡主命人去取来一条干净半透明的白纱,轻轻在小儿子眼前缠了两圈,绕到后脑打了个易解的结,如此旁人既看不出沈雪枫眼睛的异样,也可为他遮盖几分强烈的日光。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昨夜睡觉时被虫咬了,不宜见人,知道吗?”
沈雪枫点点头:“娘,放心吧,我没事。”
隔着层微薄的白纱,世界在眼中变成模糊的叠景,他不甚习惯地接过白桦递来的伞,缓慢地摸索着坐上马车,同父亲和姐姐一起向宫中驶去。
今日早朝出了件大事。
大皇子姬长燃昨夜遇凶行刺,因创伤过多,半夜里发起了高热,故而缺席此次早朝。
干封帝听说了,当即命太医院的净苍赶往大皇子府,下旨将姬长燃接回宫中养伤,并调拨不少人马去追查刺客,瞧上去勃然大怒。
散朝时,正逢新科及第的进士们前往太极殿,两拨人在殿前相遇,为首的姬焐一眼便在人群中瞧见了沈雪枫。
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脚步僵直停在原地,竟站在那里不曾向前走了。\新\完′本_神,站¨ -更.新.最/全\
身旁许多官员注意到他的异样,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道:“太子殿下,您在看谁?”
另一人插嘴道:“那走在最后的好像是沈公子,怎么瞧上去面色如此苍白,还裹着一双眼睛。”
几人都心知太子较为关心他这位伴读,不由讨论起来:“林大人有所不知,沈公子一向体弱,故而瞧上去较寻常男子体型纤细一些,不过……倒从未听说沈公子患了眼疾啊。”
“这几日正是用眼的时候,沈公子若是真患了眼疾,想来行动定是极为不便,即便这样也亲自来宫中,可见沈公子定然很珍惜这次机会了。”
姬焐听到体弱二字,心里重重一沉,靴履似灌了铅,眸光更是钉在不远处少年的身影上不肯离开半分。
的确,雪枫身体一向不好,脸色比平日里更差些。
眼睛又为什么缚了起来,为何不能见人?
寻常都能望见的眼眸,今日忽地不与他对视了,那雪白的绸缎在日光的照耀下化作一柄利刃戳刺着姬焐的心脏,提醒着他,他是让沈雪枫受伤难过的罪魁祸首。
姬焐攥紧十指,听到耳边的低语还在继续:“林大人,今年这春闱可真怪啊,前三甲似乎都与这考试犯冲一般,状元郎落水染病,榜眼家中急事告假,探花郎还伤到了一双眼睛,怪,真是怪……”
“可别这么说,你看今年的武举办得多热闹,小郡爷身为状元郎那也是活蹦乱跳得紧,今早还敢在宰相面前呛声,当真是趁着年少胆大妄为。”
“嘿,陆大人说的极是,看来这届进士个个都不简单呐。”
人潮汹涌中,几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