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枫抬头撞入他情绪汹涌的双目之中,失去了否认的能力。
室内陷入寂静,姬焐眼底闪过失望。
原来他自以为幸运得到的,不过是借了姬长燃这个主角的光,汲汲营营这么些年努力得来的,也都是本属于姬长燃的东西。
辉月的光披在自己身上,时间久了,就当真以为自己是天上的月轮,实则只不过是一只藉着月华逞能的萤火,天一亮,该归还回去的光辉还是要还,身不由己,原形毕露。
沈雪枫哑声开口,杏眼迅速氤氲起一片雾气,鼻子也酸酸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我没选错会怎样,但事实已经发生了,我也从来不后悔我的选择,如果现在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选殿下的。`p-i?n?g′f/a`n+w`x`w_.!c+o`m*”
姬长燃根本不是合适的皇储,在沈雪枫看来,姬焐也没有抢他的东西,今日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姬焐自己争取到的,姬长燃他夺不走,也没办法代替。
然而在姬焐的视角里,自小到大,已经有无数细枝末节佐证姬长燃与沈雪枫之间的羁绊,即便两人素不相识,姬长燃也能凭几面之缘喜欢上沈雪枫,甚至,沈雪枫明明和自己心意相通,却还是在梦中唤姬长燃的名字。
他从前那些怀疑并非空穴来风,姬长燃与沈雪枫当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在。
姬焐也深知自己这一路走来虽有不易,但顺利居多,从十五岁的千秋宴开始,命运好像在这里拐了个弯,从那天起他好像突然不需要伪装自己,不需要装疯卖傻,渐渐地,幼时一切都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也以另一种方式偿还了回来。
他甚至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兵符,随后得势,获封太子。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个冬日褪去、早春寒风吹拂的清晨,沈雪枫坐在他身边,成了他的伴读。
梦醒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偷来的,他抢了姬长燃的机运。
“……”每每想到此处,姬焐都无法说服自己冷静。
嫉妒渗入四肢百骸的血液里,燃烧着窜上脑海中,灼尽他的理智,他实在想不明白姬长燃何德何能,为什么与沈雪枫有这么深的纠葛?
他怎么配?
沈雪枫见姬焐久久不语,斗胆向前微微挪动,抬头伸出双臂揽住青年的肩:“殿下在想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说。”
姬焐垂眸,看着身前少年毛茸茸的发顶,他爱惜般地抚了抚,随后脱开这个怀抱,指尖捏住沈雪枫的下颌。
“在想,”他勾唇,弯起的弧度带着邪恶的笑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在想我们从前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你和姬长燃一模一样地再走一遍是什么光景?”
沈雪枫怔了怔,只听他幽幽地继续道:“怪不得姬长燃对雪枫如此执着,原来冥冥中自有天意。”
“不过,姬长燃他就是个废物!连我都比不过。”
姬焐越说到最后,神色越发癫狂,他俯身凑上去,唇瓣与少年一线之隔,阴森森地质问道:“雪枫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你宁可选一个废物都不选我?”
沈雪枫吓得脸色一白,哽咽道:“姬焐,你冷静一下,我已经说过了我选你,不论重来多少次,我最后都会选你。”
他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埋下一个如此危险的陷阱,如果当时没有打开游戏舱,或者没有那么执拗地选了姬长燃这条线,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沈雪枫不敢笃定,但他觉得前尘往事已经既定,现在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还好,还好他选择了姬焐。
“你说的对,”姬焐奖赏性地啄吻了他一下,凉凉地说,“所以,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投奔姬长燃了,只能留在我身边。”
“雪枫,你做得到吗?”
沈雪枫面色犹疑一瞬:“我……我做得到。”
“啧,”姬焐不耐地挑眉,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唇畔,示意他噤声,“每次要你做出什么承诺,你都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能不能有一次,你能毫不犹豫地选我?”
“……”沈雪枫闭上眼,“姬焐,你知不知道,我和齐逾舟是一样的人。”
姬焐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