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间,听宫人们窃窃私语,都在私下议论,说什么皇后的心疾日渐严重,太后和皇帝十分焦急,遍寻天下名医,听闻,天下第一名医柳元真将择日入宫,为皇后诊治。
近来,东陵峻又是有意无意的,夜间会留宿在翠竹宫。他对我,似乎又恢复了当初我受剑伤时的态度,有时还会将他的大手,放至我的腹部,感受着神奇的胎动。偶然时候,他的眼中,也会流露出一丝温情。
我的心里,没有半分波澜。这个人,阴晴不定,也许前一刻对我温柔相待,下一刻便怒目相向,令我遍体鳞伤。就连每日晚间,他拥我入眠,我并未觉得半分温暖,反而内心冰冷彻骨。
他带给我的,除了伤害、不信任,更多的是仇恨,只是我从来不知道,这仇恨究竟从哪里来。只能默默承受着,他间歇性发作的暴戾。
甚至有的时候,我曾扬一扬脚踝上的锁链,微笑着问他:“东陵峻,你有没有把我当人看待?”可不是吗?我连最基本做人的尊严都没有,宫人尚可出入自由,而我像个宠物一样,被圈养在这金丝笼里,有何尊严可言?
时光如流水一般,匆匆,我已怀孕近七月。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可是我的人,却日渐消瘦。转眼,再有三日,便迎来东阳统一天下的一周年庆典,东陵峻忙着操办大典事宜,这几日来的也便少了。
回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蒙在鼓里,每日流连在听风楼内,欣喜地日日盼着我的流觞。那时候,还不知道三日后的登基大典,自己最爱的人,却是要将自己施以火刑,让自己灰飞烟灭。
居然已经过去一年了,那时候我还是一名未经历太多风雨的少女,而现在,居然怀上了仇人的孩子,身形笨拙的即将成一名母亲。
国破,我并未有太多的恨怨东陵峻,我从来都不是迂腐之人,如果一个君主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那倒不如有德者居之,东陵峻有这个能力。可是,我恨的是他对我的种种欺辱,种种霸凌,更不应害死我的皇兄承泽……
眼下,国之大典,想必万邦来仪,又是一场空前的盛况。可是,一切,与我无关……
只是,我没想到,因这一场盛会,我又见到了一位阔别多日的“故友”。
直到北川王北野卿,笑盈盈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仿若恍如隔世般。一别数月,他依然容颜如画,那双桃花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辉,邪魅的笑容更是勾人心魄。
不过,此刻的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下巴,看着我的惨相,眉头微蹙:“哎呀,我的美人,数月不见,你怎么这副德行?阿峻终究是搞大了你的肚子,唉!”
随即,他又眼尖地发现我脚踝上的细链,吃惊地问:“怎么,他还把你锁起来了?怎么阔别多日,也不见他学会怜香惜玉!”
我对他没有半点客气:“北川王,阔别多日,你也没见得学会礼仪廉耻。又是不经允许,便私闯女人的房间,好生无理!”
北野卿嘴角轻轻一弯,那股子慵懒邪魅从骨子里透出来。这要换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为其沉迷,只不过,我是那个例外。
“北川王,您看我现在已经这么凄惨了,还请您别再为我惹不必要的麻烦。若是东陵峻看见了,定会以为我又勾引了你!”
北野卿哈哈大笑:“哎呀,本王口味还没这么重,会对一个孕妇下手。瞧瞧,本王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我冷哼一声,不再吱声。
北野卿也不客气,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翘着腿坐下。一名宫人不敢怠慢,连忙倒上了一杯茶水,恭恭敬敬地递给北野卿,他接过来,悠闲地喝了一口,便开始与我闲聊:
“本王受阿峻和芜儿邀约,特来参加这次庆典。另外,芜儿自小便有心疾之症,这次心疾复发,本王也有些不放心,便提前几天来到了兴都城。没想到,再见你,你这都要当母亲了!”
我静静地听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北川王,你与东陵峻相识多年,那么,你可知道,我与东陵峻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如此对我?”
北野卿眼神一顿,飘忽闪烁:“这个,阿峻从未和你提过吗?”
我心中一紧:“难道,我和他之间,真的曾经有什么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