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梅无息,姗姗雪慢,踏孤山,寒衣袖,薄衾冷。
云香鬓影,晚来风势,恰隆冬。
流光砌玉,滴碎玉壶冰。
也曾长梦云深处,只闻孤鸿天外鸣,断肠声声。
老树枯藤,寒鸦嘁静,湖光风月,花开旧时红。
玉盏金瓶,只为诉平生。
独步蟾宫,踏月垂虹。
潜探蛟龙,剑倚长空。
醉吟烛影弄瑶筝,翠袖轻掸玉玲珑。
露华枝柔解春风,汗湿罗衣,原来一场梦。
寒夜更深露重,又是一年隆冬。转眼,我在翠竹宫养病已有月余,渐渐地,我的伤口已经慢慢愈合,气色一天天变好,只不过经此重创,我清瘦了许多,弱柳扶风般孱弱无力,墨梅戏言,我这个“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模样,天下任何一个男子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东陵峻,几乎夜夜都会过来。只不过,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话题。每个夜晚,他都紧紧地拥我入怀,同榻而眠,直至天将晴明,他才离开。
或许我病娇的模样太过楚楚可怜,亦或是亲手刺了我一剑,多少有些愧疚,近来,他对我的态度,倒是比曾经缓和许多。可如今,我早已心如止水,平静无漪,更不会再有任何期待,因为我们之间隔着国仇家恨,横着万水千山,除了无休止的折磨,再无其他。
再有三天,便是年关。皇宫大内早已有了年关的欢腾气氛。宫内各处,灯笼高挂,红光四溢,宫墙之上,彩旗飘扬,宫人们忙碌地穿梭于廊道之间,精心打扫着宫殿的每一个角落,确保皇宫的整洁与美观。之前刺客一事带来的阴霾,似乎也因年关的来到,而冲淡了不少。整座宫殿金碧辉煌,在一场大雪过后,更显得庄严壮丽。
这一切的热闹竟似与我无关。我所在的翠竹宫,依旧冷冷清清,我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又有谁敢靠近我,反而令我避免了很多无妄之罪。
只不过,今日的我,心境似乎异于往常。因为,墨梅告诉我,一场大雪过后,我心心念念的红梅花开了。就在翠竹宫外的庭园里,我曾种下几树红梅,每年冬日,大雪纷飞过后,红梅花开,我都会和墨梅跑到红梅树下,踏雪赏梅,并采摘几枝梅花放在屋内,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那是十几年清冷的宫廷生活里,唯一的乐趣。
许是大病一场,又赶上冬日气候寒冷,我很少踏足户外。今日,突然心生期待,不顾墨梅的拦阻,执意想去看看我种下的那几树梅花。
墨梅拗不过我,便给我披上厚厚的披风,陪着我踱步到了宫外的庭园。
此刻已值隆冬时节,外面白茫茫一片,唯有那几树红梅傲雪凌霜,独自盛开,朵朵红蔚,枝枝娇美,在这白雪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一阵冷风吹过,几片梅花飘飘散散落下,我伸出手来,轻轻捧在掌心,怅然道:“寒梅不堪恨,随风自飘零。望断天涯路,悠悠落雪中。梅花亦有归途,有的人,却不知将会魂归何处……”
墨梅柔声道:“姐姐,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眸光中闪过一丝雾气:“是呀,今日是我十七岁的生辰呢。不过,每年,除了你记得,亦是无人知晓,我对生辰,并无期待。”
又是一阵冷风袭来,我久病初愈,身子在寒风中晃了几晃,忍不住咳嗽几声。墨梅赶紧道:“姐姐,我们快点回去吧,别再冻着了,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千万可别染上风寒。”
我摆了摆手:“无碍!就让我再多待一会吧。也不知道,明年今日,是否还可以如今日这般,在此地踏雪赏梅……”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墨梅抽了抽鼻子,忍住眼圈里的泪水:“那我去给姐姐再拿件厚的披风来!”我点点头,她遂转身回翠竹宫。
多日未出房间,我的一头长发并未绾起,随意披在腰间,冷风袭来,长发随风飘舞,我亦是有点不胜其寒,略有一点晕眩,身子一歪险些摔倒,随即便落在一个温暖的怀中。
我转眸一看,竟然对上东陵峻清冷的视线。今日,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地,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上朝吗?
如今,我与他更像是最熟悉的陌路人一般,能说的话不超过三句。我垂下眼眸,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他的手掌。
他亦没有再上前来,而是盯着一树梅花,似乎是陷入一个久远的回忆。许久,他转过身来,目光深邃而迷离,望进我的视线中,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怅然,那是一种深深的遗憾和失落,像是失去了某种无法挽回的美好,声音也变得空灵:“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