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芷睡得很香。
自那个可恶的男人做了那事后就轻飘飘走了后,她已经连续几天住在这里了。
反正自己身为妻子,住主卧有什么不对的??
更何况,还是他亲口说的。
月色刻画交织出唯美的画面。
透明的帘纱折射了部分月光,带给屋内些许光亮。
床榻上的伊人微微蜷身,浅浅入梦。
似乎是梦到什么高兴的事。
轻启的唇瓣呢喃,无声诉说着。
刘琦从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夫人竟会如此娇美。
他对万年公主的印象,刻板的停在了娇蛮任性的姑娘上面。
记不清。
是初见时她不同于寻常婢女的颐指气使,亦或是假公主月儿对她的百般宽容,等等。
往日的那些在此沦为了泡影,随风而去,只余下胸腔中满怀的温柔。
也是。
父亲权力式微,外有权臣蠢蠢欲动,内有宦官作壁上观,唯利是图。
在这种情况之下长大的公主,不强势点免不了遭受欺压。
睡梦中的纯真笑颜,不正是她最为原初的内心吗?
刘琦突然有些自责。
自己明明能够对她好点的,却故意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手指在佳人发丝缠绕,隐约能够闻到一股馨香。
在月亮的见证下,刘琦轻轻吻上了那抹唇瓣,作为自己的承诺。
刘芷做了很长的梦,一个地狱般的噩梦。
她看着另一个已经及笄的自己在了灵堂上,默默跪在病故父亲灵柩的面前。
往来的宫人百官们熙熙攘攘。
奠基者有很多,但表情各异。
有悲伤的,有欣喜的,有失神无语的,也有内含笑意的。
不论他们是什么态度,人都已经消散而去了。
直至,他们来了。
是何进,还有满眼冷漠的皇后何氏。
她的恨意,连刘芷也感觉到了,并且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父皇做了什么事,让她这般仇恨?
当时年轻又缺乏经验,刘芷并不懂得。
可这次,她悟了。
看着小心翼翼扯着母后裙摆的皇弟刘辩,她懂了。
何氏对儿子的疏离,不也是因为被强纳而生子的怨恨吗?
数日前的痛苦,让刘芷有着深刻的体会。
尽管,她对他不仅仅只有恨。
后来,何氏离开了,殿门也关上了。
默默跪在父亲面前的少女也站起来了。
她朝着棺木拜了三拜,之后不余半分的留恋就此离去。
少女知道,自己并非不是不留恋,而是怕被亲情束缚。
死者是大,但留者亦有自己的路要行。
停滞不前,岂不是与死者相同?
刘芷想随着素衣少女走出殿门,可她还没踏出时,这段梦境就戛然而止。
是醒了吗?
刘芷睁开眼,看着窗外洁白的月亮。
这里,应该是自己的寝殿。
看来这梦还没醒。
第二段梦境与第一段梦境的旁观者身份有所不同。
现在,她亲身体验到了。
随着几道急促的声音,外头敲开了门。
还没完全清醒的刘芷刚要爬起来就被几名宫女裹挟带到了未央宫内。
正座上,粗胖的身子将黄金制成的凤椅压得满满当当,好像下一刻就会轰然倒塌。
而地上跪着一个女人。
厚重的凤冠已掉落在她脚下,插在发鬓上的珠钗也有些凌乱。
她,是皇后何氏,或者该称她为太后了。
太后的唇边溅出些许血丝,脸上还有着红印。
依照台上众人的身形,应该是肥猪旁边那个猥琐的男人打的巴掌。
不过,这点并非是刘芷最为在意的。
她更关心的是,何氏怀中的少年。
前一幕还对幼童的他厌恶无比的母后在此刻只有着深深的不舍。
刘辩口吐黑血,明显是中毒已深无药可救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依然用期许的眼神看着娘亲。
“母后,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脸,吗...”
何氏瞬间掉下泪来。
“当然,我的乖儿。”
她握住孩子的手,就要把脸贴过来。
可,无情造化弄人。
刘辩的手尚未触及,就猛然失去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