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沉沉,“但那又如何,我得活着,我得为了活着而活着,这样的滋味儿,谢栩,你不懂吧。”
谢栩慢慢躺回床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谢墨却不打算说了,他和谢栩本来就不是交心的对象:“你的病,不是我干的。但走到这一步,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你好自为之,恐怕下一次见面……哦不,没有下一次见面了。”
他转身就走。
“老七。”谢栩叫住他,咳嗽过的嗓子像是破落的风箱,“我会传旨,待我死后,你就是大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谢墨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不可置信里面没有丝毫喜悦。
谢栩勾起唇角:“没错,你不是向上爬么,这些年,你皇兄我没少给你提供向上爬的机会,如今,我马上要死了,临死前帮你最后一把,感不感动?”
谢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良久,从唇齿中磨出一句:“你真无耻。”
“当然。阿煜那么小,澜玉家里又无重兵无高权,朝堂上必得有一位摄政王辅政,我不可能把摄政王之位交给老四老五老六这三个任何一个,因为他们都有机会登基。”谢栩话锋一转,“除了你。”
这样一来,满朝堂哗然。
本来那些关于他与谢栩之间的消息甚嚣尘上,如今,谢栩跳过敬王、庄王、宣王,直接扶不祥之身的嘉王谢墨做摄政王,众人会怎么想?
只会坐实谢墨毒害了谢栩的传言,然后临终威胁他,意欲独揽大权。
如
此一来……
“老七,不是说活着的人能做很多事么?”谢栩志在必得冲他微笑,“我就让你看看,人死了,一样能拦着你,逼得你和奚砚渐行渐远,你猜猜,奚砚现在对你动手对我下毒的事情到底信几分?”
那一瞬间,闪电划亮了谢墨的眼睛。
谢栩心下一颤,他是真的相信那一刻的谢墨动了杀心。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和奚砚之间的事?”谢墨还是压制着那些杀意问出了口。
谢栩冷冰冰地笑:“很简单,奚砚是父皇赏给我的,我的东西,就必须永远效忠于我、永远属于我,如果他有朝一日不再属于我了,那么,就算是没了,也谁都别想要。”
“他是个人,不是个玉器,或者是摆件玩意儿。你这样看他,那么他自己的感情、自己的愿景呢?”
“都一样。”谢栩直勾勾地盯着他,“当年父皇要把他给大皇兄,就好比把玉玺给大皇兄,他和权利、地位、父皇的心意紧紧相连,然后我抢了过来,那么以后自然就是我的东西。”
“他的感情与愿景?他也配有?朕也永远不许他有!”
谢墨拳头都捏了起来:“谢栩你个不要脸的混账——”
门口太监的声音撞破风雨传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到了。”
话音未落,柏澜玉领着年幼的谢煜出现在门口,一身皇后凤仪的柏澜玉脸色憔悴,眼圈微红,看上去刚刚哭过。
谢煜松开他母后的手,小跑两步过去,站在谢墨的面前,伸出手去揪了揪谢墨的袖角。
“七皇叔,你怎么站在这儿?”谢煜睁着大大的眼睛,“怎么不进去和父皇说话呀?”
第71章 衰零
那个时候谢煜还远远没有现在这样懂得那些弯弯绕绕,他被谢栩保护得很好,他是谢栩和柏澜玉的孩子,占嫡占长占独,放在哪一朝哪一代都是令人艳羡的好命。
谢墨不屑于将他们之间的恩怨迁怒到孩子身上,谢煜的小手抓上他的指尖还有点儿泛凉,他动了动手指,用自己的大手抱住了那小小的还有些软的手掌。
“因为七皇叔与你父皇说完话了,正要走,碰巧阿煜就来了。”谢墨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随即抬头看了柏澜玉一眼,“臣弟告退了。”
柏澜玉上前牵过谢煜的手,慢慢退后:“嘉王慢走。”
谢墨推门而出,冰冷的雨水砸在门扉上,柏澜玉盯着他的背影,直到谢煜晃了晃她的手。
“母后,我觉得七皇叔有些生气,他是和父皇闹脾气了吗?”
“没有。”柏澜玉蹲下来,“你父皇身体弱,七皇叔估计是看到了心里不好受而已,别想那么多,我们去见你父皇了。”
谢煜知道谢栩病了很久,柏澜玉拦着他、宫人也拦着他,都不让他去见见父皇,他思念父皇思念得紧,终于得了令可以探望,当即撒开了柏澜玉的手,兴高采烈地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