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露笑,一张脸绷得有些吓人,双手都藏在广袖下,然后又被桌几挡得严严实实,谢煜什么都看不见,自然看不到他桌下已经在掌心里深深印出几个月牙。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到半夜才散,成蹊和承端一起扶着脚步虚浮的谢墨出了宫门,奚砚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朝臣们都有些喝高了,看着与素日正经的模样相差甚远,三三两两散了。
奚砚和乔松轩道别,转头又是一脸冷寂的霜意,都没看身后快要倒地上的谢墨,脚步一抬先上了马车。
谢墨的胳膊搭在成蹊和承端的脖子上,大着舌头道:“他……他是不是生气了?”
承端被他身上的酒味冲得皱鼻子:“……我家大人要是真的生气了,那么想必也不是我在这儿扶着您了。”
谢墨歪着头:“那他为什么不等我?”
承端只想分只手去掐自己的人中:“因为您还是惹着他了。”
喝了酒的脑子转不过弯儿,谢墨迷糊道:“那他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成蹊被压得受不了了,求饶道:“管他到底生没生您气呢,求您赶紧上去吧,您和承端说这两句话,重量全压我身上了!我快要被您压死了!”
最后成蹊和承端齐心协力把谢墨丢上了马车。
马车里宽敞,奚砚坐在一角,正闭目养神,他的衣袍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看上去比玄安还要入定。
谢墨脑子发晕,整个人也没什么平衡感,冲着奚砚一头摔了过去。
奚砚闭着眼睛却也准确地知道他砸过来的方向,毫不留情地歪了一下,谢墨没能如愿地砸进他的怀里,反倒一头栽进软垫,摔得愈发头昏脑涨。
“啊……疼……”他揉着脑袋坐起来,重影的眼睛渐渐聚焦,看见奚砚睁开了眼睛,正面无表情地俯视他。
谢墨痴痴地笑:“嘿嘿,每次你这么看我,我都觉得我的奚大人特别特别特别俊朗。”
奚砚不语,还是那般看着他。
谢墨翻过身,一把搂住了奚砚的腰,这次奚砚总归没躲了,谢墨得偿所愿地抱了满怀香,把脑袋往他的腰腹上再度磨了磨。
“我难受,让我抱抱。”
“你难受?我就不难受了?”奚砚终于开了口,他嗓音有些沙哑,听上去极其疲惫,“谢墨,你这偷奸耍滑的本事全往我身上使了,是么?”
谢墨一僵,慢慢地抬起眼:“你在说什么呀?”
奚砚悲伤地看着他,那目光如有实质,里面奔腾着海水一样的难过,一浪又一浪地将他吞没,谢墨不忍心,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眼皮。
“别这么看着我,奚砚。”谢墨的姿势有些吃力,“你会让我觉得我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
“你没有吗?”奚砚微微俯下身,两人距离拉近,呼吸轻柔地拂在一起,“今天谢煜怎么会突然说给你封地,他绝不是临时起意,谢墨,你带着和离书去找谢煜,你们都谈了什么?”
谢墨往前挪了挪:“我都跟你讲了,我把北戎细作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谢煜,为了让他与我们联手,我给出了我的诚意,就把东方兵符还给了谢煜。”
“不对。”奚砚摇了摇头,伸手摸上他的眼尾,“只有东方兵符,谢煜不可能会答应。”
谢煜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是谢栩和柏澜玉的儿子,这两口子心机深沉,生出来的孩子绝对不是个傻的,但见他敢给自己下毒药就为了看看奚砚的诚意在哪里,这就可见一斑。
现在北戎细作与上京城叛臣暗中勾结,意图推翻谢墨、把控谢煜,谢煜只要把握好分寸,甚至可以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个渔翁,纵然风险大了些,但只要他布局缜密,他就是最大的赢家。
奚砚自认对谢栩了解有限,但如果谢栩活着,他一定会这么做。
所以东方兵符在谢煜眼里只是蝇头小利,如果谢墨没有承诺更多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答应与谢墨联手,甚至于,他与谢墨联手都不是真心的。
“你打算归权给他了,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放权,你会是什么处境?”奚砚恶狠狠地问他,但动作还是轻柔的,“谢松烟,你疯了吗?”
“你放心好了,不会的,我没有那么傻。”谢墨笑嘻嘻的,“我还没和你圆房,我还没有兑现少年时要与你一同去滨州看海的承诺,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你最好不会。你别想着把我置身事外。”
最让奚砚难过的,是他仿佛嗅到了一点交易的味道,存在于谢墨与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