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自求多福。
奚砚看着谢墨明显失落的背影,难得贴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王爷与殷太医之间,看来联结也不怎么牢固啊。这是主仆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谢墨怒目而视:“奚砚,你幸灾乐祸得还敢在明显一些么?”
奚砚拢起袖子:“我可没有。”
“我看到时候各自飞的就是你。”谢墨一甩袖子,“今晚带好你的剑,别砍我的时候比谁都快,真到了用的时候还不如切西瓜的砍刀。”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
等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谢墨和奚砚钻进马车,悄然无声地往城西赶去。
城西那一片有很多废弃的房舍,当年谢桥造反,把那些跟着他的死士就豢养在那里,于是很久都没人发现。谢桥死后,周围人嫌晦气,更是又搬走了一大批,于是现在城西那一片寂静如死,入夜后更像一座空城,映着远处千门万户灯火辉煌。
马车摇摇晃晃,两个人靠在两侧各自闭目养神,谁都没说话。
“今晚有多危险,想必你也清楚。”奚砚冷不丁开口,谢墨将眼睛嵌了条缝,“上次我在公主府地牢里遇见的杀手,一点都不忌讳我的身份,招招式式都是冲着置我于死地去的,且手段卑鄙,你要照顾好自己。”
谢墨唇角绽开一个笑:“可以理解为担心我吗?”
“的确。”奚砚睁开眼,“担心你。你死了,大雍一乱,北戎那边更肆无忌惮了。”
谢墨咬牙切齿:“想听你说两句好听的就这么难?”
“你想听我说什么好听的。”奚砚那双眼睛清亮亮的,带着些狡黠的笑意,“说,当然担心你,你可是与我拜过天地的人,我们的感情上祭列祖列宗、下达黎民百姓,你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
他说完还伸出两指,在脖颈上划了一道:“然后血溅五步,为你殉情。”
“停停停。”谢墨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你这说的,越听我越觉得你很迫不及待。你还是实话实说吧,本王不奢求能从你嘴里要什么好话了,你的好话在我这儿听了都不大正常。”
奚砚得逞地一笑,闭上眼睛:“你看,说了好话还被这样对待,摄政王难伺候的很。”
两个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谢墨看着奚砚随着马车摇摇晃晃,肩膀松弛,双腿微微分开,双手规规矩矩拢在袖中,可他就是能够感觉到,奚砚是在紧绷着自己的。
明明彼此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人,但说出口的、稍微亲昵一些的话却总是带着些假意惺惺。
这就是隔阂太深的缘故,彼此角力、彼此缠绕、彼此针锋相对多年,得出来的诡异关系。
马车轮子一停,两个人身形猛地一晃,睁开眼睛。
他肯定会看我一眼。谢墨不甘心地想。然后还会冲我点下头。
果然,奚砚与他对视一眼,轻轻颔首,示意他动身。
看吧,宿敌的默契啊。谢墨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颈,从坐垫下抽出了长剑。
那长剑还是建衡帝在的时候赐给他的,父子俩十六年没见过面,再见一个濒死、一个死里逃生,这辈子建衡帝没给七儿子什么东西,这把剑算为数不多的一个。
奚砚也从坐垫下抽出长剑,先推开门跳下了车。
谢墨比了个手势,示意亲卫在外面等候,未得指令不得擅自行动。
“就是这座宅子?”他走到奚砚身边,眼前是座雄伟建筑,大门口还有废弃的石狮,再往前倒个五十年,或许是个达官显贵的旧宅,如今时过境迁,已经荒废得不像样,在夜幕中像是一只巨兽遗骸,沉默地、阴森地注视着来人。
奚砚沉默地点点头。
谢墨打了个手势:“进去打探一下。”
站在前面的两个人得了命令,迅速又谨慎地推开了空宅大门,观察了片刻后闪身进去。
空宅里进门就是一座影壁墙,隔绝了后面的正厅情形,借着月光能看到那墙上画了一棵硕大的乔木,枝叶葳蕤垂下,隐入墙角的泥土之中。
谢墨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画。”奚砚目光沉沉,“我总觉得这画有些别的意思。”
还来不及容他细想,里面的影卫便匆匆打探完毕出来了,冲两个人一抱拳:“宅内无人,尚且安全,请王爷与奚大人移步。”
影壁墙里的正厅落了一片灰烬,一些旧时家具倒是摆放整齐,像是一段时光被封印在了这座宅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