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湘一带,乡村之野,夺人眼球者的莫过于刀尖上的舞蹈。
空旷的广场上,通常会竖起一根十米以上的木柱,几个拉绳将木柱牢牢固定。
木柱上从下而上捆绑着横放的尖刀,刀刃向上,直至木柱的顶端,阳光下,刀身反射的光线亮杀人的眼睛。
锣鼓响过之后,表演的舞者便会先从围观的群众中随机挑选一到两人,用布条或者毛发试探横刀的锋利程度。
等到得到了观众认可之后。节奏有致的鼓声号声会再次响起,身着民族服装的舞者赤着双脚,从第一级踩着刀刃慢慢一梯一梯地往上爬,到了顶端,舞者伸手拿过挎在身上的牛角,吹响胜利的号角。
在围观的观众用相机或手机抓拍的时候,站在木柱顶端的舞者有时还会演绎倒挂金钩、大鹏展翅、观音坐莲、古树盘根等技巧性动作,引得观众或屏声息气或阵阵尖叫或阵阵欢呼。
等舞者从刀柱上下来,有时还会挑选几名观众就近查看舞者的脚底,在挑选的观众向大家宣布舞者的脚底无事之后,整个舞蹈便宣告结束。
这样的表演,也不光是在西湘,从经度的说法,在东经108度以西少数民族居住地,经常可以看到类似的表演。而专程来云贵川渝湘鄂桂的游客,在好华夏之景的同时,也有很多只是为了专程一睹刀尖之舞。
在度娘的解说里,上刀梯是苗疆的一种传统风俗,每当赶年场或重大节日如“四月八”、“赶秋节”等,都会有勇士表演上刀梯。
但当问及为何会有上刀梯时,即使是刀尖上演绎的舞者和强大的度娘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每每被问的急的时候,便将傩戏一词拿来作为搪塞。
是的,华夏境内,所有涉及狰狞的面具、奇特的服饰、凝重的动作、古怪的语言、诡秘的场景且难以明述的文化现象,都被人们习惯性的将之归档于傩戏。刀梯,自然也可以当做是傩戏里的一道曲目。
西湘之地,有水名酉,亦称白河。
白河水源起容美土司宣恩境,绕湘鄂渝川入沅水汇长江。
白河地段,多敬鬼神,原始的宗教祭祀因为山的陡峭和水的曲折在外人的眼里愈发显得神秘且不可知。
傩戏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夏商时期,与秦帝的焚书坑儒一样,文化的兴衰往往和王朝的更替有着莫大的关联,从商周天子所命的庄严祭祀,逐步缩减为藏于民间的酬神纳吉,山脉川河的阻断,反而为现代的人们考证古人对世界的认知保留了完整的画卷。
譬如现代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常常以人定胜天来鼓励人们推动社会的进程。
换一个角度看待我们面临的世界,在大自然面前,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称为英雄,因为我们可以集中众生的意志和力量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战天斗地;但当大自然暴虐的时候,我们也很难被称为英雄,因为人类的各种壮举其在不可抗力面前其实也无能为力举步维艰,譬如川府深处的“5·12”。
陈俊在看见过一道有关世界的认知的话题,说人类对世界的认知越广阔,对未知的世界也就越恐惧。
打个浅显的比喻,就是假如我们掌握的认知范围为直径一米的圆,那么一米之外的未知世界也不是很明显,但倘若我们的认知范围为直径五米的圆,圈外的未知世界也就随之大上许多。
从这个比喻往上推断,就很容易理解古人的认知观,神界、人世间和冥土划分,都源于人们对已知世界的探索和未知世界的臆想,而做出这种划分的智者就成了沟通鬼神链接三界的使者,谓之神使,或者为巫。
巫能通神,人们对不可知事物的辨析也都来源于巫。
在《山海经》里有名有姓的大巫就有十多位,但实际上也许不止这个数字。几千年的文化传承里,“巫”还很有可能只是一种职务上的称呼,所以,《山海经》里的大巫,反而更有可能是其中最出名的存在。
人们常说,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在陈俊的认知里却有着这样的论断——越是民族的东西,其代表先民对世界认知的纯粹度越高,因为它最大可能程度上的保留了世界最初的面貌。
譬如保存在西湘的原始傩戏,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神秘。辰州府、朱砂、赶尸、上刀梯,包括前面曾提到过的锁蛇和禁蛇之术等等。但这些原始傩戏在在接受儒道释文化的内容后,便有了许多神话和民间传说的借用,甚至还有不少历史故事和战争题材的内容穿插其间。
譬如地府的“枉死城”,在陈俊看来,就是外来文化与西湘土著文化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