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愚看了看,还是没有接。
他看着眼前的两份报告,薄的那一份,知道都没有必要看了,直接打开了厚的那一份。
他一页一页地往下翻着,报告的最后一页,四个字,如此显眼:江南医药。
窗外的天色已暗,他起身反锁了办公室门。
从抽屉里,重新拿出了那块小小的带着发丝的头骨,同时拿出来的,是两份dna比对报告。
十年前的一份,和十年后的一份,结果都是,不匹配。
陈愚又回去翻看着林晓东的报告,落在百祖荼蘼那一页,恍然回到了十年前。
“哥,下这么大的雨,小絮干嘛还在操场上跑步啊?”那时的陈愚,一头黑发,年少得志的模样,神情举止和林晓东多有几分相似。
陈实推了推镜片厚重的眼镜,还没有消气:“是我罚她去跑的。”
“为什么啊?”
“这丫头,偷看我的论文,记了那些数据和同学炫耀去了,说她还不服气,非得顶嘴。”
陈愚笑了:“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感冒了,没法向大嫂交代。”
没多一会儿,江一川急匆匆地跑过来:“陈爸,天气太冷了,您还是让小絮回来吧!这事儿我知道,她不是想炫耀,是有同学污蔑您,说您学术造假,她才不服气背了论文去辩论的。”
“大人的事情,她掺和什么?这些数据泄露出去,她知道后果吗?”陈实不为所动,“三十圈,一圈不能少。”
“陈爸……”江一川还想求情。
“一川,你是哥哥,不能跟你妹妹一样瞎胡闹。”陈实打断了他。
江一川求情无果,回头心疼地看着还在雨里奔跑的陈絮。
陈愚同样看着陈絮,知道她性格倔强,陈实和她说要跑三十圈,肯定会咬牙跑完。
父女俩都是一样的倔脾气。
等他视线回来的时候,江一川已经冲进了大雨里,朝着陈絮而去,也不说话,就陪着她跑。
“一川哥哥,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陈絮说着豪言。
但江一川就是不作声,也不撤退,跟着她。
陈愚想要继续劝陈实,却看到他一脸心疼地看着操场上的两个人,随即哭笑不得地自言自语:“这个死孩子,竟然真能把我的论文都背下来,我最优秀的学生都做不到。”
办公室里,陈愚的目光从头骨上移开,望向了窗外,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也下起了雨。
“那个孩子……真的有这么顽强吗?”他喃喃着。
灯关了,陈愚转身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又一天即将结束了。
然而,没有结束。
林晓东背靠着墙,原来一直就站在他的门外。
“晓东?你怎么还没回去?”陈愚收了钥匙,“报告我看完了,明天咱们再议一议吧。”
但是,林晓东没有要走的意思,此时,整个大通间的灯都已经关了,之后远处走廊的灯,微弱的光带进来,隐约勾勒出林晓东脸上的轮廓。
就算是这样,依然可以看到他的目光闪烁,看到陈愚后,站直了面对着他,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陈愚知道,如果林晓东这样,肯定有大事发生。
他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一张白色的纸,随着他的手在瑟瑟抖动。
“师父……”林晓东的嗓音嘶哑,没有喊他“陈局”。
陈愚没有搭腔,只是又掏出了钥匙重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低声说:“进来!”
林晓东跟着陈愚走进办公室,一进去就反锁了门。
“我送了一个样本给技术科,让他们和手指里提取的陈实的dna样本做了比对……”林晓东把那张记录着结果的纸对折着递给了陈愚,薄薄的一张纸,此时在他手中显得如此沉重。
陈愚把对折的纸打开,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只是最后那个99.99%的数字格外扎眼。
“对不起,师父,我没有按照您说的远离叶蘼蘼。”林晓东的话始终在嗓子地徘徊,每一个字听起来都说得艰难,“我和她吃过几次饭,偷偷从她的杯子里收集了唾液样本……那时候我只是为了验证她是不是案件的嫌疑人。
后来,我怀疑她和江絮之间有尚未发现的联系,让健峰去查了她和江絮之间的关系,收获甚微。
这两天,我梳理着高寒雨、钱英杰的案子,越写越意识到,叶蘼蘼和江絮之间的奇怪的联系,都指向了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