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眉峰。
少了眼镜的阻挡,男人清隽冷硬的脸部线条在雷电的光影里清晰勾勒。
颊边的红痕映衬出一种禁欲的如霜似雪的冷白色调。
他的目光无遮无掩,似刀锋擦过她裸露在外的所有肌肤,最后定在她黑沉的眸子里。
江瑟看不透他此刻的眼神。
湿重的空气缠绕着若有似无的沉香气息。
这香气暖且郁馥,是他从小用惯的,与他冷而凛冽的气质格格不入,却又矛盾存活。
大雨覆盖着整个天地,狭长的回廊被雨水割裂成一隅遗世独立的空间。
直到一阵匆匆行来的脚步声闯入。
“陆先生,韩居士让小僧给您送把伞来。”寺里的小沙弥斜下手臂,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将另只手里的伞递给陆怀砚,“她说雨大,莫让江小姐淋雨了。”
陆怀砚接过,道了声谢。
饶是脸上划拉出一道红痕,他的声音与举止始终得体。
小沙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江瑟,单手做了个礼,稚嫩的脸既天真又世故。
“那小僧回去做晚课了,两位慢走。”
小沙弥走后,陆怀砚撑开手里宽大的黑布伞,低身捡起脚下的大衣以及被风吹到阶梯下的眼镜。
眼镜镜脚突兀地朝外翻折,一派壮烈牺牲的惨状。
陆怀砚唇角微掀,将眼镜扔入垃圾桶,又拾阶而上,来到江瑟身旁。
乌黑的伞面撑在两人头顶,他说:“我送你下山。”
瞥见江瑟递来的目光,他唇角勾了下,十分绅士地说:“还是你想要我扛你下去?总归你从前,也不是没被我扛过。”
“……”
chapter 14
寒山寺往上有一片占地面积不小?的竹林。
这片竹林归属寒山寺, 陆氏集团斥资修葺寒山寺后,住持投桃报李,将这片竹林划做韩茵的临时清修地。
陆怀砚令人在竹林深处建了?一排竹舍, 又在竹林外砌了?层又高又厚的围墙,围墙东面豁了?一道雕花铁门。
此时他?就站在那道铁门外, 抬高伞檐,低身?将右眼凑向门锁。
“滴”的一声?,门锁开了?。
整片竹林被雨水润出厚重的绿意?, 雨敲密竹, 轻轻重重。
陆怀砚没什么赏景的兴致, 穿过竹叶泄下?的雨瀑, 来到竹音湖边的一间竹舍。
韩茵正在里?头烹竹叶水, 听见动静, 也没起身?, 只?轻轻说:“门没关。”
陆怀砚收伞入内,在玄关处脱了?鞋,往里?走。
韩茵看他?眼,见他?肩膀和裤脚被雨水洇出一片暗色,连忙说:“先回你屋子换套衣服, 这天气可?禁不住受冻。”
陆怀砚不甚在意?地拉过一块蒲团坐下?:“无妨,冻不出病。”
韩茵只?好给他?倒了?杯刚煮好的竹叶水:“你打小?就不爱听人劝, 也不知谁说的话你能听得进?去。”
陆怀砚从来不顶韩茵的嘴,闻言笑笑, 接过菱花杯,低头喝了?口。
韩茵这时才发现他?没戴眼镜, 不仅眼镜没了?,右侧脸颊还多了?道刮痕, 她动了?动唇。
似是猜到她要?说什么,陆怀砚眉都没抬一下?,说:“风吹跑的,树枝刮出来的。”
韩茵:“……”
她看着窗外,语气犹疑:“这风还能大到吹跑你的眼镜?”
陆怀砚面不改色:“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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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茵对他?说的话从不怀疑,轻点了?下?头:“你没近视,戴不戴都行。”
这副眼镜是陆怀砚二十二岁那年,陆老爷子亲自给他?戴上的。
说他?眼里?戾气太重,需要?挡一挡。
要?不然,没人敢同他?做生意?。
那一年,是陆怀砚从国外回来的第四年。
归国短短三?年,他?将陆进?宗名下?的企业全部搞垮,并?蚕食掉陆进?宗在陆氏的大部分股份,将陆进?宗像丧家?犬一样赶出了?集团董事会。
如此雷厉风行、六亲不认的手段叫陆老爷子又是欣慰又是担心。
当?然,陆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陆进?宗是他?亲自赶出陆氏的。
儿子和孙子势不两立,他?毫不犹豫选择更出息更有手段的孙子,陆进?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