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盅仍在摇动,三枚骰子在盅内翻滚着,清脆的声音打破窒息般的沉默……
寂静无声……叶汉额上开始渗汗,盅放回台前,骰子仍在玻璃台板上跳动……当“尘埃落定”的一刹那,谭通放松了面部表情,放声大笑:“哈哈哈,叶先生呀叶先生,十数年来,你从‘赌博神童’升级为‘鬼王’,威风赌场,战无不胜,想不到你玩的仍然没能超出‘左道邪门’……”
叶汉不耐烦地又重复一个手势,催促着:“快下注吧!”
“注是肯定要下的。”谭通道,“不过,现在我想休息。”
记者们听说要休息,一拥而上围住谭通,要他谈感受。
谭通仿佛早有准备,说:“我有精彩的故事讲,让我讲吧。”
观众中有内急的不愿离去,有痰意的强咽下去,或有摸扣癖好的亦停止动作……他们全神贯注地等听“精彩故事”……
“我谭通祖上是江门土著人,世代以耕耘为生,自得其所,亦能温饱。不知从哪一位高祖开始,染上了赌博恶习,于是田地荒废、家道中落,食不果腹,居无定所。大家都知道,赌博这东西就如毒瘾一样,一旦染上,终生难得脱身,且代代相传。我的祖先始终认为靠赌博可以发财,振兴家业,并以农民特有的执著,苦苦探求只赢不输的赌技……那时的赌徒都还纯朴善良,赌术亦不高明,不像现在很多赔客会‘出千’。他们信赖的唯有神灵,相信世上一定有‘障眼术’之类的神奇事物存在,自以为只要修炼成此术,一辈子吃香喝辣不用发愁……因此,他们不顾千辛万苦,去百十里无人烟,终年锁在云雾中的深山老林苦苦打坐修炼,饥则吃毒蛇、蜈蚣,渴则饮露水,终日与虎狼为伍……凡此十数代,一事无成。
“大约到了乾隆年间,我的曾祖和他的弟弟入深山打坐,终于感动了神灵。首先是我的曾祖练就了呼云唤雾之异术,可凭意念在任何场所将云雾玩弄于股掌之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上赌场时明目张胆‘出千’也不被人识破。见阿哥得道,我的叔曾祖急了,苦苦修炼终不得法,于是心灰意冷。突然有一天,太阳将云雾蒸散,山川呈现朗朗之色。忽见一毒蛇饿急,无以为食,竟起食同类之念,不想另一毒蛇亦有此意,两毒蛇遂噬咬起来……
“叔曾祖见状摇头叹道:这个畜牲好不晓事,走出这深山大谷可食之物多的是,何苦同类相残!叹毕,恍然彻悟:赌博不也是如此么?赌场本不出产财物谷米,赌博玩耍的钱财都出自自身,赌徒与赌徒的较量其实就等同于这两条蛇的相互噬咬。
《赌王》第六章出师不利(4)
“两条毒蛇越斗越激烈,谁也不让谁。叔曾祖推己及物,产生怜悯,拾一块石子扔过去驱赶,想阻止这场血腥的争斗。但石子没有起到驱赶的作用,打中了其中的一条毒蛇,另一条趁机将其吞了下去……
“两条本来势均力敌的毒蛇因为一枚意外飞至的石子使另一条失势,这不应证了赌博场只有运气、没有绝对的胜算么?
“被吞下的一条蛇不是好惹的,张嘴咬了另一条蛇的食管,结果双双死于非命。
“叔曾祖惊叹不已,下决心不再打坐修炼。因家中早已断炊,把两条蛇抬回煮食,但剖腹时两个对咬的蛇头怎么也分不开,只得用斧斩断。
“这时,村中恰有因赌博输钱上吊自杀者,下葬不久,又连死数人,且都是赌徒。有道士做法得知,说是第一位赌徒下葬时犯了煞,鬼魂不散,死后在村中游荡,寻找到替身方可投胎转世,后死者又找新替身,村中还会不断死人。若要得安宁,非得设上祭台,用全猪、全羊、时令果品、纸人、纸钱、纸马打发孤魂野鬼,做道场三次。全村人出资请道士、师公照办,一共做了三七二十一天道场……没想这三次道场焚化的香火被两个对咬的蛇头受了,显起灵来,夜晚托梦给叔曾祖,告诉他,若将蛇头焙干,用红绸包裹,四时八节烧香吃斋供奉,揣于怀中出入赌场,可保百赌百胜。叔曾祖次日照办,在赌场果然大杀三方。”
谭通说到此处,全场一片嘘唏,被这故事强烈地吸引着,迫不及待地等听结局。
“后来,我家由叔曾祖世代相传‘蛇头’术;我家的‘障眼术’也一脉相承。赌博是发不了财的,这似乎已成了千古不变的真理。《增广贤文》有云‘大富皆有天命’,又云‘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该大富的人即使一无所能,也可能在一夜间富甲一方;命中注定发不了财的人,终生忙碌都是贫困潦倒——如我的祖先就是如此,纵有一身绝技亦枉然。我家双门密传,传到我这一代,‘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