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霖手指抚向骨灰盒，冰冷的眼睛微微软化，“她是基督教徒，我后来信教也是因为她，她真的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可惜这个世界对她一点都不善良。”

穆千棠：“那你相信有死后吗？”

魏霖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是想说，明美那么善良，一定还是上天堂的吧，我这种恶人却只能下地狱，所以我们死后也不能在一起。”

穆千棠默然，魏霖这个人很奇怪，他身上有着偏执狂的很多症状，主观固执、理所应当的审判者姿态，同时他又有着偏执狂不具备的从容冷静，思维清晰的可怕。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穆千棠道：“复仇只会脏了自己手，何况这里的人，并不是害死尊夫人的凶手。”

其他三人均是一怔，凶手？什么意思？

“害死明美的是这个社会！那些人，媒体、网民、包括你们这些冷漠的旁观者都是间接凶手！我要报复的从来不是哪个人，而是这个社会！既然人间已是地狱，我又怎么会怕坠入地狱，呵呵——咳咳咳咳！”

他冷笑两声，情绪激动又引发了撕心裂肺的咳嗽，整个人趴在桌边咳得气都喘不过来，引爆器就在他手里虚虚拢着，看得人心惊胆颤。

顾允冷汗都冒出来，脚步往前迈了一步。

穆千棠轻哼一声，对他轻轻摇摇头。

等魏霖平静下来，她继续说道：“按照你的说法，这个社会是崩坏的，人活着就是罪恶，那为什么上帝不直接消除罪恶，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

魏霖道：“上帝仁爱，他创造了人间，不忍毁去，所以设了地狱这个惩罚。”

“既然连上帝都承认的人间的罪恶，你又有什么不满呢？”穆千棠道：“你不信上帝吗？”

魏霖一怔，“我信。”

“上帝设置了规则，让作恶的人死去下地狱，让相信着他的好人上天堂，可是你，作为他的子民，你逾越了。”

穆千棠轻轻摇头：“你应该的做的是相信主，善恶自有赏罚，而不是自作主张加害他的子民，那和肆意妄为的撒旦有什么区别，你自己也就罢了，偏偏还把明美的骨灰带着，让她灵魂也遭到玷污，说不定会失去留在天堂的资格。”

魏霖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唰的变成青灰色。

“不，是我一个人的错。”魏霖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十字架，眼里首次显露出惊恐之色，与之前的死灰阴冷对比，反而诡异地多了些人气。

“和明美没关，我只是想和她结和……所有事都是我做的，我一个的错，我该下地狱，明美没错……”魏霖呐呐说着话，神色迷茫又愧疚，缓缓起身朝十字架走去。

顾允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不动声色握紧拳头。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也猜到穆千棠扯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均大气不敢出一下。

魏霖走了两步，意识到什么，又折回去抱起桌上的骨灰盒，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朝十字架方向走去。

十步……八步、七步……

顾允面色凝重，不仅手心冒汗，额头上也冒出汗珠，他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个动作引起魏霖注意，从而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