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武器。”阿俏凑在黄静枫耳边小声说,“把你所愤怒的、伤心的、后悔的、愧疚的……全画出来。”
黄静枫的手指握不牢画笔,一颤,那枝笔“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阿俏弯腰去捡起那枝画笔,塞到黄静枫手中,帮她一握拳,让她握紧了,然后低声说:“等你什么时候能原谅自己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她说着转身离开,冲徐三爷那边踱过去,自然没见到黄静枫面颊上慢慢爬下泪水,随即流成河,一发不可收拾。
“徐三太太的病情,看起来真的很严重。”阿俏来到徐三爷面前,说得很平静。徐三爷阅历颇深,此刻却也看不出阿俏心中是喜是怒。
“依我看,徐三太太需要好生休养,这间画室,是她喜欢的地方,不如就让她住在这间画室里,好好地……将养复原?”
阿俏口中强调了“好好地”三个字。徐三爷便以为阿俏的意思是要将黄静枫关在这里,好生关上一阵,这样她心内才能消消气。他登时一叠声地答应,心想,小丫头,这不也是看在背后护着你的人面儿上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能在这儿发号施令?
计宜民挠挠后脑,觉得阿俏这一句说得也不无道理。黄静枫是个天赋出众的女画家,这他也知道,心想若是能让黄静枫不受打扰地休养,作画排遣心中的郁结,的确能够慢慢地从根儿上将她的病给治好。
于是计宜民没说话。
只听阿俏又补了一句:“徐三太太对我‘照顾’匪浅,我可是……会常常打听三太太的情形的哦!”
徐三爷一吓,赶紧点头,心内暗自盘算,要隔三差五地将黄静枫继续“疯着”的消息透出去。
不久徐家的司机送阿俏与计宜民两人回去。计宜民这回坐在驾驶座旁边,回过头望着阿俏,开口想说什么,阿俏赶紧冲他使个眼色,瞥瞥旁边的司机。计宜民一下子把口边的话缩了回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得低声叹了一口气。
徐家的车子将阿俏送到了阮家巷口,阿俏自行下车,挥手向计宜民作别,慢慢踱回去,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正见到阮家的二厨背了一只布袋子进门。阿俏招呼一声,问:“买了什么回来?”
“三小姐啊!”二厨眉飞色舞地说,“市面上终于有盐卖了!”
有盐卖了?
阿俏听见大喜,心头悄悄地舒出一口气,连忙问:“是吗?价格怎么样?”
她料想这该是平价盐吧。
“咳,别提了!”二厨一脸郁闷,“听说是有外地客商送了一批平价盐进省城的,还没见着影子就被抢光了。您猜怎么着,这下子省城里那些奸商,手里屯了多少盐的那些,全敞开来供应了,可是价格贵得吓死人,晓得的,知道那是盐,不晓得的,还以为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元呢!”
阿俏心内难免吃惊,算算日子,十日已至。她本以为省城里断盐的问题应该能得到解决了,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么个结果。
难道,难道那人在上海想方设法,最后却只弄到了区区一点儿盐送至省城,根本没法儿彻底解决问题?
想到这里,阿俏见到二厨将肩上的袋子放下来,就往宁淑的账房过去,一面走一面说:“二太太给的钱,原以为至少能买个五六斤的,谁知道现在只能买一斤。我得再向二太太讨点儿钱,赶紧去。”
“等一等!”阿俏赶紧拦着二厨,“先别着急!”
二厨确实很着急,擦着额头上的汗,说:“三小姐,他们说了,晚点儿再去,这盐价还不止翻几倍上去。”
“那几家商户既然已经开始卖了,证明他们手里有盐,只是惜售而已。”阿俏拍了板,说:“如果等两天,市面上的盐还是高价,家里的盐,就交给我来想办法。”
市面上的情形果然如二厨所言,盐价嗖嗖地涨了上去。市面上骂声一片,可没办法,该用盐的时候还得用,大家伙儿不得不买。
对于好多平民百姓来说,这市面上有盐和没盐简直一个样儿,“五福酱园”的门口依旧排着长龙。阿俏给余氏夫妇打过招呼,若是街坊邻里过来,就还是和以前一样,二两酱油,送一小包子盐人家是要日常过日子的。但是酒楼饭铺那头,酱园就只能说声抱歉,毕竟他们自己的存货也马上就要卖完了。
城里盐价高企的情形只维持了一两天,第二天下午,情势急转直下。
省观象台发布了一条消息,说是往后十几天会连续阴雨,不排除有大到暴雨的可能。城里的老人们也纷纷现身说法,说那得过风湿的、